周銘掀起眼皮，漆黑的瞳仁跟浸了冰水一樣，什麼情緒都沒有。
他聲線有些漫不經心，“我仔細想了想，咱們兩好像沒有什麼利益衝突吧。把我趕走，你們明年還能吃得上飯嗎？”
沈恕啞然失笑，低聲喃喃，“也沒那麼誇張吧。”
自由聯邦並不像帝國，有很強的凝聚力。緩衝帶區的人，絕大多數都沒有要成立一個國家的概念。
他們聚在一起，隻是因為他們必須要聚在一起。否則即使是星盜團，單打獨鬥也不可能對抗得了帝國的軍部和資本勢力。
沒有一個有力的政府直接導致了聯邦在很多方麵必須依靠帝國。
比如說最重要的，糧食。
想從帝國買東西就要花帝國的官方貨幣，也就是星幣。
曾經緩衝帶區隻有兩種主要方式能夠賺到星幣，一種是傳統的，給大集團打工，賺血汗錢。另一種則是星盜團的主要謀生方式，簡單來說就是先搶後賣。
而周銘整合出了第三種賺錢方式。
壟斷蟲族。
截人家洗的錢不算，那隻是周老板沒事乾去打的野食。
沈恕從口袋裡掏出一
() 張名片遞給周銘。()
沒有彆的意思，周銘。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如果有一天，聯邦能夠發展成和帝國一樣龐大的星際國家，我希望那是我們共同努力的結果。即使你的存在會威脅到我的權力，即使我們兩會在某一刻成為徹徹底底，不死不休的政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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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這裡，就幾乎是挑明了。
周銘冷眼回視。
年齡上，沈恕比他大不少，但任何時候，擁有著資源的那個才是真正的話語權掌握者。
自由聯邦需要一個能賺取海量星幣的財務主管，沈恕需要周銘。
但同時，相較於沈恕，周銘的弱勢之處也很明顯。
他對星盜團的掌控力並不高，畢竟他還不那麼擅長戰爭。
好消息是，這一點正在隨著周銘年齡的增長逐漸消失。壞消息是，一個有錢又能打的老大，顯然會威脅到原本的掌權人。
這些，周銘很清楚，沈恕很清楚，站在台球桌旁邊興高采烈分銀行卡的眾人，都很清楚。
就像是獅群之中，那隻年輕的白獅逐漸開始擁有和獅王相當的實力，能夠輕鬆獵殺龐大的獵物，能夠獨自帶回夠整個獅群飽餐一頓的鮮肉一樣。
獅群開始觀望，獅王不得不警惕。
周銘很久都沒有說話，久到就連另外幾個人都開始有意無意地朝他們這邊看了。
“沈恕。”周銘突然叫了沈恕一聲。
沈恕靜靜地聽著。
周銘：“我其實不覺得聯邦應該成為一個國家，緩衝帶區和這裡所有的人，不具備建立一個國家的條件。你沒有辦法處理那些數量龐大的罪犯，更沒有辦法處理已經發展了幾百年的犯罪生意。”
“你不可能建立比那些大集團更為完善的產業，也不可能讓星盜團放棄一本萬利的買賣，去種地或者進工廠。這裡所有的問題，都來自於帝國，而你不可能毀掉帝國，讓一切重新開始。”
沈恕的神情微微變了變，眼底有些發涼。
這就是他和周銘的最大分歧。
但在今天之前，周銘從未點明。
這就是周銘性格的優點，他會對很多事情抱有不同的觀點，但大多數時候，他會讓事情發展下去，靜觀其變。即使有些在他看來足夠荒唐。
見沈恕要說話，周銘放下茶杯，示意他閉嘴。
“但不管怎麼樣，我是不會去帝國的。光是這個地方，就有一半的東西是花我的錢搞來的。要滾蛋也是你滾蛋。”
他接過名片，放在手上翻看，見身份那一欄寫著【帝國科學院研究員】，周銘輕輕嗤笑了一聲。
·
周銘本來不打算去見那個所謂的“親人”的。
很多緩衝帶區的孤兒都對親人有一種天然的渴求，但周銘可能是天生親緣比較淺，自記事起，就沒怎麼想過這方麵的事。
但那個人一直很有耐心。
他在緩衝帶區的一家酒店住了下來，每隔幾天就托沈恕帶一張名片給周銘。
名片依舊是乾乾淨淨的，除了基礎的姓名和身份，其他什麼都沒有。
周銘簡直要被氣笑了，想不通那人到底給了沈恕什麼好處，才能讓他這麼聽話，不辭辛勞地給他跑腿。
但緩衝帶區的大人物嘛都有些自己的小秘密，沈恕不願意說，周銘也不好多問。
終於，有一天，周銘再次收到了那張名片。
他沒什麼表情地盯著上麵的字看了一會，轉身上了飛行器。
飛行器在b區的一棟酒店前停下。
周銘走進大廳，將名片插入前來迎接的機器人讀取口。
【尊敬的客人，塞爾羅伊·裡斯珀先生在十九樓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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