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尾弧度乾淨鋒利,瞳仁黑亮,看人的時候好像永遠冷淡囂張,也不怪林半夏第一眼看到陸階就心生警惕。
陸階帶著一身潮濕風雨轉身離開,林半夏也將紙巾放回口袋,坐在行李箱上享受耳邊少有的寧靜,等風停,雨收。
風住雲歇,連綿的小雨也有減弱的趨勢,八點了,秋冬的天色已經完全暗沉下去,夜也還長,什麼也得及,那就先去吃碗麵吧。
林半夏掏出陸階沒拿的紙巾擦乾臉上的雨霧,沿著小道尋找麵館。
樹林蓊鬱,夜色四合,上麵隻有一家還亮著燈的店,林半夏提著箱子仔細辨認。
這裡不能算是村口那人說的麵館,隻有一張桌子,三條凳子,看上去就是普通人家待客的外屋,連個招牌都沒有,隻有用A4紙打印的一張紙,上麵寫著店鋪名“一碗麵”和菜單“清湯打鹵麵”。
“姑娘,吃麵嗎?”從後麵的實木板門出來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滿頭銀發盤到後麵成團。
“是,隻賣打鹵麵嗎?”林半夏不是很喜歡吃麵,因為記憶裡的那個人不喜歡。
“對,我們這隻賣打鹵麵,”又一個人從裡間出來,手上還沾著麵粉,黑發有些潮,耷拉下來,但沒有遮掩住那一雙冷而銳亮的眼睛,黑色的衛衣也已經換成一身淺灰的運動服。
看到是村口幫自己提行李的人,林半夏略微有些訝異,但隨即就消失在無波恬淡的眼睛裡,“那要一碗吧。”
陸階點點頭,回到後麵的廚房繼續揉麵,林半夏在黑漆桌子前坐下,掏出手機,想給爸媽抱一個平安。
“姑娘,你是外地的吧,是過來走親戚的嗎?”老太太精神矍鑠,很是熱情,給林半夏倒來一杯熱水。
林半夏起身接過紙杯,握在手裡,手裡的溫度傳至四肢,臉色也看起來不再是那麼蒼白。
“不是,我是過來教書的,”林半夏放下手機,專心和老人聊天。
“教書!”老太太聲音陡然提高,“姑娘,你就是新來的老師啊。”
老人家提高的音量驚來了在裡間揉麵的陸階,袖子挽著露出半截精瘦的小臂,那雙骨態好看的手,指甲修剪得乾淨圓潤。
林半夏看了看陸階,又回頭看向喜形於色的老太太,點了點頭。
老太太高興地拍手,“真是巧了,下午老李頭還來一趟,讓我注意著過路的人,說教書老師這幾天就要來了,我這才進去躺會沒成想就來了。”
看著林半夏溫柔沉靜的模樣,陸老太太眼裡是說不出的滿意。
“姑娘,你叫什麼名?”老太太拉著林半夏的手直歡喜,臉上也是毫不掩飾的喜愛。
“林半夏,半夏微涼,時節過半,我在夏中雨季出生。”她語速偏慢,嗓音微微有些清冷。
仿佛就讓人感覺到她出生時,絲絲縷縷的寒意也是如此被新生的喜悅衝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