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靜純微微眯起眼,綠眸中有些困惑。他沒來得及多問,江霞已經回了包廂,臉色不怎麼好看。
“小舟,我可以這麼叫你嗎?你今年多大了?”轉向徐熙舟時,她臉上又重新掛上笑容。
“二十一了。”徐熙舟麵不改色的撒著謊。
“這麼小啊,那你現在的工作是?”
徐熙舟此刻萬分慶幸莊夫人並不關注宛城的豪門八卦,不然他這個假少爺的身份應該早就暴露了。
“我是個業餘的賽車手,在卡丁車俱樂部上班,教教小孩開車什麼的。”
“這樣啊。”江霞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秀美的臉上露出一個很淡的笑容,“難怪靜純會喜歡你,他以前也——”
莊靜純忽然輕輕咳嗽一聲,將一碟草莓蘇芙蕾遞到他麵前。
“媽,剛上來的甜點,您試試。”
徐熙舟有些好奇,莊夫人被打斷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怎麼莊靜純一臉不願意提起的表情,難道莊靜純哪個前男友也是賽車手?
如果這麼說的話,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莊靜純之所以找他協議結婚,是因為心中有個念念不忘的白月光,而他因為跟白月光長得有幾分相像,加上兩人都是賽車手,莊靜純得不到白月光,就轉而在他身上尋求安慰……
所以……他拿的其實是狗血替身白月光劇本?
莊靜純一轉頭,就發現徐熙舟眼神放空,呆呆的盯著碟子裡的布朗尼,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在桌布下輕輕踢了他一腳,低聲提醒,“把點心吃了,彆剩東西。”
徐熙舟這才回過神,嘗了一口布朗尼,嫌棄道,“太甜了,我剛剛吃了很多,這塊真的吃不下。”
他忽然想到什麼,眨了眨眼,把碟子推給莊靜純。
“男朋友,你替我吃唄。”
莊靜純額角的青筋跳了跳,正想低聲警告他,餘光看見對麵的江霞正在打量兩人,他在心裡權衡了一番,不怎麼樂意地拿起自己的勺子挖了一口。
剛吃進去,他臉色便大變。
“這裡麵加了什麼?”
“葡萄乾核桃之類的吧,好像還有花生?”徐熙舟不太確定,他剛剛也就吃了一口。
他不解的看著莊靜純,短短十幾秒內,莊靜純的呼吸明顯開始有些急促,白玉般的臉也在急速地變紅,整個人像是哮喘發作了一樣。
“我對……花生過敏……”
他明明記得布朗尼蛋糕裡一般是不會加花生的,所以剛剛才試探著嘗了一口。
“啊,我去叫經理,讓他們叫救護車。”徐熙舟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對花生過敏,嚇了一跳,連忙衝出去喊經理。
江霞並不是第一次應付這種情況,她冷靜地打電話給醫院,詳細說明了莊靜純的症狀,又走過來握住莊靜純的手。
“彆擔心,救護車馬上就到。”
莊靜純此時意識都有些模糊了,他不停地咳嗽著,整個胃和食道像燒起來一般,不斷地痙攣著。他餘光看著圍上來的工作人員,還有滿臉懊悔和自責的徐熙舟,忍不住反握住住江霞的手,聲音低而虛弱。
“媽,你……彆怪他……是我自己不小心。”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關心彆人。彆說話,保留一點體力。”
江霞無奈又氣惱。
很快救護車就來了。幾個服務員一塊幫忙,把莊靜純抬上了擔架。看著莊靜純氣若遊絲的躺在救護車裡,濃密纖長的眼睫無力地垂落著,徐熙舟心裡像是被什麼狠狠揪了一下。
他跟著去了醫院,手術室外,江霞滿臉擔憂,臉上都是疲憊,他整個人幾乎要被自責給淹沒,沉默的去了樓道。
莊靜純的過敏反應看起來嚴重,但並不致命,醫生很快就控製住了他的病情。
看到推車出來,江霞臉上一喜,連忙迎上去,摸了摸莊靜純的臉。
莊靜純此刻已經恢複了意識,覆著一層淡淡水光的綠眸微微睜開,輕輕喊了她一聲。
“小舟也在這兒呢,他一直……”江霞轉過頭,正想叫徐熙舟也過來,卻發現角落裡那個身影不見了。
昏暗的樓梯間內。
徐熙舟坐在冰冷的台階上,腦袋深深的埋在膝蓋裡。
他一直覺得,自己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肯定可以改變很多事情,可是他現在的生活還是過得一團糟。甚至,他還把彆人也害得這麼慘。
養父母嫌棄他,親生父母不要他,他最好的朋友也背叛了他。也許是因為他本來就是個掃把星,根本不值得被愛。
幽暗而閉塞的樓道裡,鋪天蓋地的負麵情緒像潮水一樣席卷了他全身。
“小舟。”防火隔門被推開,一絲光照了進來,一個溫和的嗓音響起。
聽到那個聲音,徐熙舟連忙抹了抹眼角,故作鎮定地站起身。
“江阿姨,今天的事真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你跟靜純其實沒有交往,對吧?”
徐熙舟微微一愣,不知該怎麼回答江霞,後者卻是淡淡一笑。
“他對花生過敏,他的男朋友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