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錄音室耗了一上午才結束錄製, 劇組準備去聚餐, 溫時跟大夥兒都不太熟, 於是就借口有事要先走。
戚昕然推了推魏南讓他開車送人家回去。
“……哦。”魏南應得不太情願。
本來自家兄弟的女朋友嘛，照顧一下也是應該的, 可今天日子特殊啊, 他都等3小時了還要再跑一趟，實在有點兒難熬。
“沒事沒事，我自己回去也很方便。”溫時善解人意道。
“哎，你不是趕時間嗎？”戚昕然拉住她，“剛還說要給那誰做飯，現在都12點了。”
“都坐我的車走吧。”魏南在那邊跟策劃說完話回來，“吃飯那地兒也挺遠的，得開車去, 順路送你回家。”
溫時：“……”
她就是不想當電燈泡才拒絕啊。
最後還是被戚昕然半哄半推地拉上車, 幸好錄音室離溫時家不太遠, 車程10分鐘左右就到了，把人送進小區後, 魏南才調轉車頭開上環城高速。
音響裡放著柔和舒緩的音樂，聽得人昏昏欲睡, 戚昕然今天本來就起得早, 剛才溫時在還強撐著跟她聊聊天, 現在人走了, 沒多久就開始犯困。
“我睡會兒。”她靠著椅背閉上眼, 頭微微偏向車窗, “到了叫我吧。”
“嗯。”魏南心裡琢磨著事兒，也沒看她，應了一聲繼續專心開車。
等他下次再看過去的時候，副駕駛座上的女人已經沉沉睡著了。
……就是睡得有點兒難受。
上身被安全帶固定住，垂下的腦袋卻不停地往前點著，跟小雞啄米似的，一下又一下，他光是看著都嫌脖子累，就抬手幫她把頭按回椅背上靠著。
沒過一會兒又點。
他再扶。
收手不久又開始點。
再扶。
沒到半分鐘又下來了。
……嘖。
他索性不放手了，就一直抬著輕輕按在她額頭上。
溫熱的掌心能感覺到底下微涼的皮膚。
柔軟細膩。
隻要稍一鬆開手，她就會撞進他的手心裡。
按回去，鬆開了又撞進來，按回去，鬆開，接住了再按回去……
樂此不疲，像個弱智。
他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好玩的。
但就是忍不住一直重複著。
仿佛很乖的樣子。
這女人……也隻有睡著了才這麼聽話吧。
魏南勾著嘴角，單手握著方向盤開了好久，居然沒覺得另一邊手很累。
直到下個紅燈位停車的時候，他才把手放下來，幫她解開安全帶，椅背往後調了調再重新扣上安全帶，空調的風速也調低了一檔，風口撥向兩邊，免得正對著吹要著涼。
劇組約的是家自助火鍋店，店麵不大，沒有自帶的停車場，得繞路去隔壁的大商場才有地方停車，去到的時候魏南見她還沒睡醒，就不叫她起來了，開著車直接去那邊的地下停車場。
停好車後，他舒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
深藍色的絨麵小方盒，麵上印著一行銀灰色的法文logo。
俗不俗套。
這一看就知道是送首飾的啊。
……昨天他剛買完就被某經驗人士吐槽了。
不過俗套又怎樣。
談戀愛本來就挺俗套的。
喜歡了，然後在一起，做各種無聊或者有聊的事兒，你逗我笑笑，我哄你開心。
誰不是這樣子談戀愛的呢。
都一樣俗套。
隻是因為對象不同才產生了不同的感覺而已。
“你拿的什麼啊。”
耳邊忽然傳來一道慵懶的女聲，混著惺忪的睡意，低柔悅耳，卻嚇得他手一抖把盒子直接扔到了座下。
“……操。”魏南收住差點兒踩在盒子上的腳，“你、你醒了啊。”
“剛醒。”戚昕然揉著眼靠回椅背，“到了怎麼不叫我。”
她上身還被安全帶勒著，其實離得不太近，加上車裡沒開燈，盒子的顏色又比較深，所以剛匆匆掃了一眼也沒發現什麼，隻是隨口問的。
“哦，正準備叫你。”魏南邊若無其事地扯謊，邊暗戳戳伸手下去撈盒子，“然後你就自己醒了。”
“是麼。”戚昕然沒留意他的小動作，抬手掀開身上蓋著的薄毯，解了安全帶，坐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把椅背慢慢調回原位。
講真，也就坐某人的車能睡得這麼舒服了。
即便她什麼都不管倒頭就睡，醒來也一定會是被照顧妥帖的模樣，以至於每次坐他的車都很想睡覺，不困也想睡，都快養成習慣了。
“下車吧。再不走要遲……”
“等等。”魏南低聲開口，“我有話跟你說。”
戚昕然的手還搭在門把上，聞言回頭，看著另一邊被他緊緊握住的手腕。
又來？
上次沒說出口的話終於打算坦白了？
她心跳莫名有點兒快，不知是緊張還是期待。
“嗡。”手機不合時宜地抖了兩下。
-你們還沒到嘛
-在哪兒呢？
是策劃發來的微信，估計是其他人已經到了，就等他倆呢。
“算了，出來再說吧。”她把手機塞回包裡，準備開門下車，“他們都開好包廂等著我們過去……”
車門“嗒”一聲鎖了。
戚昕然：“？？？”
什麼玩意兒？
說句話還要鎖車門呢？
“就幾句。”魏南沒鬆開她的手，“說完再去。”
熾熱的體溫從手腕處源源不斷地傳來，燒得她整條手臂，不，是渾身都有些發燙。
說話就說話，動什麼手啊。
“……哦。”戚昕然不自在地彆開眼，隨即又覺得這動作太慫了，硬是轉回來看著他，“說吧。”
“那天的事，”魏南一咬牙，“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這一路上他都在斟酌要怎麼開口，怎樣提起這件事才不顯得刻意。
但糾結來糾結去，最後還是決定直接攤牌。
反正說白了就兩種結果。
以這個女人的性格，如果真不願意接受，他就是說出花兒來也沒屁用。
索性開門見山，讓她給個痛快。
“哪天？”戚昕然性子直，說話也不拐彎抹角，“我和你上.床那天？”
魏南：“……”
靠，這女人比他還直接。
魏南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才低低道：“嗯，就……那天。”
那天？
不就是上了個床嗎？
有什麼好說的？
戚昕然挑了挑眉，看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莫名好笑。
“我應該說什麼嗎？”她問。
“說……咳咳。”魏南略微尷尬清了清喉嚨，聲音有點兒含糊，“比如要我對你負責，之類的。”
“噗。”戚昕然還是忍不住笑了，握著門把的手收回來，拍了拍他的肩，“咱倆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願各取所需，負什麼責？”
現實中沒那麼多霸道總裁愛上我的戲碼。
他不是強取豪奪的總裁，她也不是隻會哭唧唧的傻白甜。
衝動也好放縱也罷，都是自願，沒有誰強迫了誰。
談什麼負責？
“好，你不要我負責。”魏南拉下她的手，握住，慢慢裹在掌心裡，“可是我想要你負責。”
“……啊？”戚昕然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你再說一遍？”
“我要你對我負責。”魏南忽然湊近她，停在幾乎親上的地方，輕輕勾唇，“從身到心。”
既然決定不要臉了，那乾脆就徹底一點。
反正在這兒就他們兩個人，再丟臉也隻給她看而已。
過程無所謂，結果才重要。
看誰比誰臉皮厚唄。
“……”戚昕然簡直說不出話。
震驚。
隨之而來的是慌亂。
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像是在開玩笑的表情……讓她忍不住想逃。
“唔。”
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帶著清淡自然的香水味兒，聞起來很舒服。
可她現在的姿勢一點兒都不舒服。
雙手被他緊緊扣住，上身側轉，僵著脖子不敢動作。
然而隻是徒勞。
他輕輕一拽就吻住了她的嘴。
幾乎沒有停頓。
靈活的舌尖迅速探入，掃過貝齒，輕易便闖進了柔軟的領地，肆意勾纏著最深處躲閃的丁香，深深吮吻。
急切而激烈。
絲毫沒有那一晚的溫柔耐心。
然而握住她的那隻手卻微微顫抖著。
像是緊張，也像是害怕。
他在怕什麼？
……是怕被她拒絕嗎？
不知怎的，心裡某處忽然塌了一小塊兒。
她下意識想回握住他的手，才發現自己雙手被他胡亂裹成一團扣在了掌心裡，根本分不開。
不對。
他還沒說要她怎麼負責吧？！
一上來就親親親親個屁！
“唔！”被咬到舌頭的魏南悶哼一聲，終於鬆開了她，“你乾嘛！”
“我讓你親了嗎！”戚昕然不甘示弱地瞪著他，“快點兒放手！”
“放什麼手！”
“你他媽抓得我手很疼！”
魏南低頭看了眼還被自己扣住的兩隻手，好像是太用力了，捏得她手背都有些發紅：“……對不起。”
手勁兒鬆了一下，但依舊沒放開她的手。
“魏南，你連車門都鎖了，用得著這樣麼。”戚昕然想掙開他的手，掙了幾次都沒成功，“好歹放開一邊，我坐得腰都快斷了。”
魏南“哦”了一聲，抬手將她的右手揀出來，左手依舊牢牢地握在手裡。
“你撩彆人的時候也這樣，”戚昕然終於靠回椅背上了，反手揉了揉後腰，不鹹不淡道，“動不動就牽手親嘴的嗎？”
“沒撩過彆人。”魏南才不跳這坑兒，“就撩你一個而已。”
“嗬。所以呢，”戚昕然輕笑，沒接他的話，“你想要我怎麼負責？”
“當我的女朋友。”魏南說。
雖然早有預料，但聽他這麼當麵親口說出來，感覺還是挺微妙的。
就像考試蒙對了題。
有些驚訝，但又覺得理所當然。
“就憑那一晚？”她問。
“不。”魏南想都沒想就否認，看著她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憑我喜歡你。”
“喜歡我什麼？”戚昕然也很認真地問。
“……想讓我誇你就直說。”魏南歎了口氣，“反正我也不會誇。”
戚昕然：“？？？”
這是跟人表白的態度嗎？！
“你連喜歡什麼都說不出，”她一臉不信，“還說喜歡我？”
“是喜歡你。”魏南理直氣壯，“因為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啊。”
“……”會撩。
“冷冰冰不理人的樣子，一言不合就瞪眼的樣子，惱羞成怒凶我的樣子。”
“……”抖、抖M？
“還有工作的樣子，吃飯的樣子，在床上……”
“停停停。”戚昕然忍無可忍地開口製止，“你再說信不信我踹你下車。”
“……睡覺的樣子。”魏南堅強地把後半句補完，然後淡定道，“你踹不了的，我鎖門了。”
戚昕然：“……”真的想捶死他。
“所以你答應嗎？”魏南收起調笑的口吻，討好似的捏了捏她的手，“當我女朋友吧，昕然。”
“可我又不喜歡你。”她故意問，“你還要我當你女朋友嗎？”
“唔，”魏南一愣，然後皺了皺眉，“好像是挺吃虧的啊。”
她立刻作勢要抽手，被某人反應極快地抓了回來。
“急什麼。”魏南沒讓她逃，“我還沒說完。”
“……”戚昕然在心裡哼了一聲，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討厭我嗎？”魏南問。
“還行。”
“那這樣，”他指尖微動，從握著她的手改成與她十指相扣的姿勢，輕撓了撓她的手背，“會不舒服嗎？”
不舒服倒沒有。
就是……有點兒癢。
仿佛有股電流嗖地竄進她的體內，挑逗著某根敏感的神經，讓她肩背上起了一層小小的雞皮疙瘩。
“哦。”戚昕然抿了抿唇，“還好。”
“那我親你的時候，”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有什麼感覺？”
什麼感覺？
她也形容不出，就是臉熱熱的，耳根兒也發燙，被他堵得喘不上氣，腦子有點兒暈乎乎……
哎不對，她為什麼要告訴他這個？！
戚昕然頓時往後退了幾分，戒備地看著他：“不知道。”
“會覺得惡心？”魏南忐忑。
“怎麼可能。”這個她倒答得很快，“我要是惡心了，你覺得自己還能坐這兒跟我說話？”
“因為我鎖門了啊。”魏南眨眼。
“嘖，有完沒完？！”戚昕然不耐煩地掐了一下他手，“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就想說，你不喜歡我也沒關係。”魏南忍痛勾了勾嘴角，“隻要我喜歡你就行了。”
“什麼沒關係……”戚昕然聲音低了下去，“你這樣值得嗎？就為了我？”
“值不值得我說了算。”魏南說，“你隻管點頭答應，保證不吃虧。”
這個人……
明明吃虧的是他吧。
戚昕然沉默片刻，最後深吸了口氣，終於點了點頭。
“不反悔？”魏南問。
“嗯，不反……”
剩下的話被某人儘數堵回了喉嚨裡。
這一個吻比剛才從容得多，濕熱的舌尖在她唇上滾了兩圈才衝進裡麵，握住她的手也沒有再顫抖。
裝得那麼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