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對他來說可謂是一波三折,大起大落、大悲大喜之間,饒是他這個梟雄此刻也不禁感到心累和迷惘。
好在他畢竟是十數萬叟人的君長,喝了幾口水總算平靜了下來。
“外麵的情況如何?”高定對剛剛進賬不久的火元問道。
火元趕緊回道:“末將就是來回稟大王,官軍已經退走了。”
官軍退走,今夜當是無虞,高定稍感心安,又道:“那就好,兒郎們的情況如何?”
“阿骨難將軍正在安撫軍士,眾軍勉強穩定了下來。”
適才官軍攻打夷營,高定已是方寸大亂,遂將指揮權全權交予阿骨難。
也是此人應對及時、指揮有方,不然楊清他們已經驅趕著潰兵攻破了高定的大營。
今晚,夷兵諸將當以阿骨難表現最佳,官軍退走之後,他又去安置眾軍,救治、布防、歇息等諸事安排的井井有條,可謂是如今夷營的頂梁柱。
看到自己部下曆練成長起來,高定也是欣慰,遂道:“將阿骨難喚進來。”
“是。”
不一會兒,阿骨難到帳正好行禮,高定連忙起身將其扶住,並示意他坐下。
“阿骨難,辛苦了。”高定一邊給他倒水,一邊說道:“今夜我軍真是全靠你了,若非你指揮有方,本王頭顱恐怕此刻已不在我的頸上了。”
見高定禮遇如此之厚、讚譽如此之高,阿骨難趕緊起身拜道:“這也是大王洪福齊天,末將隻是勉強為之,幸未誤了大事,又何敢居功呢?”說著,阿骨難跪下連磕了三個頭。
高定不知其意,疑惑地看了身側的火元一眼,火元搖了搖頭也不知緣由,高定隻好問道:“阿骨難,你這是乾什麼?”
“若非末將獻計攻取漢人的大營,焉有今夜的大敗?大王適才委功於我,真是愧死末將了,末將眾然身死也不能贖其罪。”
原來跪下磕頭是這個原因,高定趕緊將其扶起,歎了口氣:“這又如何怪得了你,攻占漢人大營我早有此意,就是你不說,本王也要這麼乾,因此你不必介懷。”
“至於今夜之敗,實乃漢人陰險狡詐。唉,也怪我等粗心大意,未曾仔細搜查大營,這才中了那火攻之計。”
見自家大王將過錯攬在自己身上,阿骨難和火元皆是大為感動,阿骨難又哭著拜道:“大王如此為末將開脫,末將......縱然粉身......粉身碎骨也難以報大王厚愛之萬一啊。”
高定點了點頭,心想此人今夜倒是給了自己一個驚喜,往常隻以為此人雖有些頭腦但為人孤僻離群,想不到此人不僅機乾出眾,而且這言談舉止也頗為得體嘛,原先還未真正地重視過他,然而今日看來此人以後倒是可以成為自己的一大臂助。
高定思罷,隨即將其扶起:“好了,我等還是議議後麵之事吧。”說完,轉身對火元問道:“我軍還有多少人馬?”
火元聞言臉浮為難之色,瞥了阿骨難一眼,見他低頭不語並未會意,隻好支支吾吾地道:“這個......舊營兵馬還好......損失算小的......隻是丁家村營寨......營寨那邊.......損失......損失.......”
高定見他如此,旋即怒道:“你這廝囉嗦什麼,到底損失多少,一口氣說完,本王挺得住。”
“從丁家村大營那邊逃回來的兄弟隻有一半,舊營阿骨難將軍這裡亦損失了千餘兵馬。”火元連忙說道。
今日上午,高定留下三千兵馬留守舊營,他自己領著五千多人去功占了丁家村大營。依火元稟報的情況算來,夷兵今夜總共折損了四千多人。
今夜一場大火就讓自己損失了幾乎一半人馬,饒是高定心中早有準備,此刻亦是又驚又怒。隻見他渾身顫抖,身子晃了幾晃,終於支撐不住仰頭向後倒去。
“大王?”
“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