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玩意兒啊,學校都算了,就他還唧唧歪歪,沒彆的事了吧,這麼閒就去把廁所掃了!”
“我呸!他以為他是誰,還檢討,老子這輩子可沒寫過這東西!”
“不寫,誰都不準寫!”
“就是,誰寫誰小狗!”
“誰寫了我看不起誰,這輩子都彆想
() 在我這裡抬得起頭!”
“開除人籍!”
這邊罵痛快了,關駿捷一轉頭,問:“周沅,你怎麼不說話?”
周沅靠在椅背上,雙腳翹在桌上,整個過程一言不發,聽到他問才懶懶反問:“有什麼好說的?”
“你不是那個什麼都被撤了麼。”盧弈支吾,他們這群人裡,損失最大的就是周沅了,以往他身為語文課代表可得瑟了,現在一下子被撤職,心裡肯定不好過。
周沅嗤笑一聲:“撤不就撤了,一個破課代表,真當我稀罕啊。”
他的神情和語氣一樣不屑,大家也就放心了,看來沒受太大打擊嘛,於是他們接著說。
“哎。”關駿捷撞了下他肩膀,“回頭幫哥幾個約你哥出來,請他吃個飯,感謝他今天仗義執言啊。”
“要約你自己約。”周沅不耐煩,“我跟他不熟。”
“那可是你哥啊!”關駿捷叫,跟自己親哥都不熟那還跟誰熟?
“不熟!”周沅還是這個態度,更不耐煩了點。
“行行行。”關駿捷也不耐煩了,“反正那是你哥,他是為了幫你才幫我們,你自己謝吧。”
周沅白眼快翻上天了:“誰要謝他,多管閒事,煩。”
這個時間已經快到下午上課的點,其他回去午休的學生陸續來了,見他們這群人聚在一起罵罵咧咧的感到好奇,於是過來打聽。
剛剛罵了半天,幾人把該發泄的都暫時發泄完了,說起來這事隻剩下荒唐,於是當做笑話說了,當然,描述途中還不忘把突然翻臉的江藻再罵一遍。
“嘖嘖嘖,江藻這小子還真是說翻臉就翻臉啊,人家都不計較的事了,他還上綱上線的。”任好搖搖頭,如此說道。
宋妗彤托著下巴沉思:“我覺得江老師應該不是那種人吧,是不是你們隱瞞了什麼對自身不利的信息,故意誤導我們廣大無知群眾?”
關駿捷怒了:“臥槽,有什麼可隱瞞的,事情就是這樣,原原本本的,一個字沒騙你,就是江藻發癲突然翻臉好不好!”
“對,他就是想為難我們!”
一陣義憤填膺,於是又激起一片對江藻的罵聲。
“你們不要這樣說我哥!”
氣憤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江潼氣鼓鼓地說:“我哥他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盧弈理直氣壯:“他有什麼道理,說來聽聽?”
江潼啞然,他怎麼知道他哥有什麼道理,反正他哥就是有道理這點事是毋庸置疑的!
盧弈冷笑:“你說不出來了吧,有什麼道理就講出來讓大家評評理,我們又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關鍵是他沒道理,懂?沒道理他就是無理取鬨。”
陸舍冷淡的聲音響起:“你們違反校規了。”
這次輪到盧弈等人無言以對。
半晌,有人辯解:“可學校都不追究了……”
“學校不追究,不代表江老師就必須也不追究。”發言的是代楚,“每
個人都有自己的行事風格。”
關駿捷嘲笑:“喂,不是吧,你們這些被江藻偏愛的好學生聯合起來維護他了是吧?”
代楚對他的嘲笑不為所動,平靜地說:“我們隻是相信江老師不會故意為難彆人。”
“可他現在就為難我們了!”盧弈一拍桌子,“還把周沅的課代表給撤了,不是,至於這麼大怨氣嗎?”
“他也許有自己的考慮。”方寒也加入了戰場。
關駿捷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方少,你居然幫江藻說話?臥槽,我幻聽了?”
他看看方寒,然後又看看他旁邊的代楚,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冷笑:“你不是幫江藻,你是幫代楚,行行行,知道你屁股歪哪了。”
方寒的臉沉了:“我隻是說句公道話而已。”
他看著麵前幾個不忿的人,輕哼:“倒是你們,與其怨這怨那,不如反思反思自己。明知風紀部每周一必定會去巡查活動樓,要玩不知道做好準備,自己主動遞把柄給彆人,真是我見過最蠢的。”
他這話裡透著一貫的傲氣,高高在上,嘲諷意味十足,其他人氣得咬牙,但想反駁,又找不到反駁的點,因為他說得都對。
“還有你。”方寒低頭去看趴在桌上沒精神的周沅。
周沅抬頭,皺眉:“大哥,又有我什麼事啊,我沒說話吧?”
這語氣衝的不像平時脾氣最好的周沅。
“我不知道你在委屈什麼。”方寒沒理會他的話,冷冷說道,“如果你不在乎課代表的身份,你現在就不應該這麼消沉;如果你在乎,那你從最開始就不應該主動違反校規。你到底怎麼想的,你自己知道。”
說完,方寒頭也不回地回了座位。
周沅緊抿嘴唇。
其他人從詫異中回神,方寒的話不好聽,但是有道理,他們看看周沅,這位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上課鈴響,大家各回各位。
江潼坐到座位上的時候,還在朝方寒的背影看,看著看著,他低下頭,抿起嘴唇。
陸舍聽到他小聲嘀咕:“方寒好厲害啊……”
語氣裡滿是羨慕。
江藻走進教室,掃了眼底下,雖說每個人都好好坐在座位上,但班級裡未散去的劍拔弩張還是能輕易感知。
每個人看向他的視線裡灌注的感情都不一樣,有信任有仇視,還有無動於衷。
江藻不為所動地走上講台:“上課。”
*
林瑭被傭人帶到一個像是收藏室的地方,對方請他稍等片刻,便離開了。
林瑭拘謹地站著,周圍到處都是珠寶字畫瓷器等藝術品,每一樣都看得出來價值連城,但他一樣都不敢亂動,因為,這裡是容靜丞的收藏室。
下午放學,出校門後有人找上他,自稱是容靜丞派來的,請他見一麵。
林瑭並不懷疑對方的身份,因為這人正是上次生日會時,跟著容靜丞的保鏢之一。
雖
然不明白對方找自己的理由,但他沒有拒絕的理由,或者說權力,於是隻好跟著上了車。
林瑭一路都很忐忑,不知道這一趟到底是吉是凶,就這樣,車開到了市中心的藝術館,開進了側門。
林瑭還是第一次從這樣的路線進入藝術館,下車後,他就被人帶了進去,走過一條長長的通道,眼前豁然開朗,接他的人告訴他,這裡是家主的私人區域。
一聽到了容靜丞的私人區域,林瑭就更加局促了,大家都知道這個藝術館分為公共區域和私人區域,公共區域對外開放,私人區域,那可是沒有千載難逢的機會不得入內的,多少人可望而不可求,就連他哥林然已經加入容靜丞的私人樂團這麼久了,都沒能獲得進入的機會。
可現在,容靜丞將在這裡會見他?
林瑭想不出到底有什麼非要自己來這裡的理由。
想不出來索性就不想了,林瑭乖乖站在收藏室門口,等著主人的到來。
終於,在林瑭忍不住想拍幾張照片發給林然的時候,他聽到了很輕的腳步聲。
容靜丞從收藏室的另一端出現。
他微笑:“歡迎,林小少爺。”
林瑭趕緊把手機塞回口袋,對著他躬身:“容家主。”
容靜丞對他的動作視而不見,笑著走過來:“很好奇我今天找你來做什麼嗎?”
“說實話,是的。”林瑭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麼緊張。
容靜丞笑笑,語氣裡帶著安撫:“不要緊張,不是壞事哦。”
林瑭咽了咽口水,擠出微笑等他的下文。
“上次你的生日會,很抱歉送了你不適合的禮物。”容靜丞歉意地說,“我當時答應你改天會重新送你一份禮物,本來我是想自己挑選的,但是後來想想,既然這份禮物中還增加了致歉的意圖,說不定讓你自己來選,會更加合適。本想早日邀請你過來,但聽說你生病在家休養,便沒有打擾了。”
林瑭聽著覺得有些尷尬,他那些天都是裝病請假不去學校的,但他麵上隻是不好意思地笑:“有勞容家主費心了,我也沒想到會病這麼久。”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我懂。”容靜丞對他眨眨眼,一副我都懂沒關係的大度表情。
林瑭愕然,他是真的沒想到堂堂容家家主還會有這樣活潑的一麵,回去一定要告訴林然哥哥!
容靜丞笑著說:“不過沒關係,現在好了就行。所以,我今天就趁著你好了,請你過來親自挑選你的生日禮物。”
他介紹:“這裡是我的收藏室,你可以隨意挑選。”
林瑭詫異:“隨意挑選?”
“嗯。”容靜丞微笑,“這裡的東西,你可以任選一樣,什麼都行。”
“什麼都行?”林瑭震驚,這些東西雖然他認不全,但是光是他認出來的,那絕對都是稀世珍寶價值連城啊,就這樣隨便送給他嗎?
容靜丞點頭,重複:“什麼都行。”
林瑭一時感到手足無
措。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為難,容靜丞歪了歪頭:“怎麼,東西太多,不好挑嗎?那我為你介紹一下吧。()”
於是,他指著身邊的藏品隨口介紹起來,這個扳指是乾隆皇帝使用過的,那個王冠曾經的主人是瑪麗王後,這副字畫是鄭板橋的,那件瓷器是南宋宮廷禦用。
如此多的奇珍異寶在前,林瑭看得是眼花繚亂,聽得是目瞪口呆,如果說剛剛他隻是從藝術品的角度去看待這些藏品,那麼現在附加了曆史價值之後,這些寶物的價值又翻了個倍。
這些,讓他隨便選?
林瑭艱難地咽了咽口水,真的很讓人心動。
容靜丞停下介紹,笑著看他:怎麼樣,聽了這麼多,有沒有心動的?不要害羞,大膽說,我說話算話。?[(()”
“容家主,我……”林瑭欲言又止。
容靜丞以微笑鼓勵他說下去。
於是林瑭鼓起勇氣,開口:“這些藏品都很好,我都很心動,但是,我……”
“嗯?”
“我希望能夠用生日禮物換你答應我一個請求!”林瑭一口氣說了出來。
容靜丞不解:“想換什麼?”
林瑭趁著一鼓作氣的衝勁繼續說:“我想換陸舍回到一班!”
“陸舍?”容靜丞呢喃,“回一班麼。”
“是的!”林瑭大聲說,“陸舍之前不知道發什麼瘋,主動換到了十九班,可是十九班根本不是學習的地方,在那裡隻會埋沒了他的才華,所以我希望,容家主你能夠下令,強製陸舍轉回一班,這是對他最好的選擇!”
容靜丞沉吟。
見似乎有戲,林瑭心中一喜,再接再厲:“容家主,求求你了,這是為了陸舍好!陸舍的成績那麼優秀,他可是年級第一,所有老師公認的優等生,難道容家主你忍心讓陸舍淪落到十九班那樣的地方嗎?那樣會毀掉他的!”
哪知容靜丞聽了這話,笑了笑,看著他說:“你真可愛。”
林瑭莫名其妙:“什麼?”
容靜丞笑眯眯的:“你真是愚蠢得可愛,和江老師一點也不像。”
江藻?
林瑭皺了皺眉。
容靜丞還是笑:“看在你這麼可愛的份上,就告訴你一件事吧。”
林瑭茫然:“什麼?”
容靜丞的笑容還在,隻是裡麵沒了親切,帶著幾分疏離的高傲。
林瑭聽見一道讓他脊背發冷的淡漠聲音。
“規則的製定者是我,遊戲怎麼玩,我說了算。跟我談條件……”
“你還不夠格。”
林瑭感覺背後仿佛有毒蛇絲絲吐著信子遊走而過,讓他忍不住渾身顫抖。
但他仍不想放棄,還想再爭取,抖著聲音說:“可是……”
笑容回到了容靜丞的臉上,又是那副親切和藹的笑臉。
容靜丞笑眯眯地說:“林小少爺啊,要我怎麼說你好?”
他的眼神變得傲慢,卻又透著股憐憫:“一點點的愚蠢很可愛,但如果是怎麼教都教不會的……蠢狗。”
容靜丞的笑依舊是那麼親切,語氣也宛如溫柔的耳語,卻讓林瑭感到致命的危險在逼近,他不自覺地往後退。
但那話語如影隨形,窮追不舍。
“隻會讓人想掐死。”
林瑭膝蓋一軟,直直跪在地上,然後,他發瘋地手腳並用從地上爬起,尖叫著跑了出去。
容靜丞放下捂住耳朵的手,搖了搖頭:“開個玩笑而已,他怎麼膽子這麼小——來人。”
一個傭人沉默地出現。
隨手取了一顆寶石丟過去,像是打發什麼垃圾,容靜丞淡淡道,帶著身居高位者的冷漠和從容:“把這個送到林家,就說是我送給林瑭的生日禮物。”
“另外,叫人過來把這裡打掃一下,感覺臟了,多打掃幾遍,每件藏品都要清潔。”
傭人接住寶石,沉默地退下。
容靜丞伸了個懶腰,自語:“小藻好像回來了,找他吃飯去吧。”
他心情愉悅地走出這間陰沉沉的收藏室,收藏室裡又恢複了亙古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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