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自己一向眼高於頂、不可一世的同學像討好主人的小狗一樣圍著江藻打轉,被擠出來的宋妗彤受不了地揉了揉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我竟不知道我身邊居然有這麼多的男夾子,噫,惡心心!”
就算是一向不愛在背後說人的代楚也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一群平時說
話粗聲粗氣的大男生,突然夾著嗓子變得柔聲細語的,任誰都會無法習慣。
“不過江老師真好看啊。”宋妗彤捧著臉頰望著篝火前的江藻,或許是火焰太溫暖,即使對方還是那副不笑的冷淡模樣,也被火光照得柔軟了幾分。
代楚也望著那邊:“是啊。”
“但是我真的沒想到江老師會這麼輕易就把眼鏡摘掉。”宋妗彤說出自己的疑問,“我還以為他會不願意呢。”
她看著代楚,狡黠地笑了:“你說,是不是因為江老師,有一點喜歡我們了呢?”
代楚還是看著那邊,對於宋妗彤的話,她想了想,笑著回答:“不知道。”
江藻有沒有喜歡這些學生不知道,但他快被學生們的喜歡給逼瘋了。他皺起眉頭看著圍在身邊爭先恐後給自己投喂的學生:“你們能正常點嗎?”
一群人對視一眼,叫屈:“老師,我們很正常啊!”
“老師你覺得我們哪裡不好,你說,我們改!”
江藻暗暗歎了口氣,乾脆把眼鏡戴回去。
這一戴又引發一係列的哀嚎。
“老師,老師!你怎麼又把眼鏡戴上了!”
“摘下來啊,這麼好看的臉就是要給人看的啊!”
“老師求求你了,把眼鏡摘掉吧!”
江藻對這些哀嚎聽而不聞,起身往彆處走,而圍著他的一大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沒人敢跟上去,因為,他去的是容靜丞的身邊。
容靜丞表演結束之後,就一直留在舞台上。他沒任何想要加入的意思,其他人也識趣地不來煩他,於是他就含笑看著底下的鬨劇。
見江藻過來,容靜丞讓了一半的凳子給他,笑著問:“真容曝光的感覺如何?”
“煩。”江藻言簡意賅,直截了當。
容靜丞一副幸災樂禍的笑容:“這可是小藻自己選擇的哦,後果要自己承擔。”
江藻白他一眼,說得這麼事不關己,明明在自己看向他的時候,他的那個笑容代表著默許。
在被起哄摘眼鏡的時候,江藻的心裡並沒有像以前一樣生出抵觸,在那一刻,他甚至在想給他們看見臉也無所謂,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為什麼呢?
是因為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對這些孩子產生信任了?是可以與他們分享這個小秘密了嗎?
但他不介意,不代表容靜丞也不介意,在來這裡之前,對方可是還特意叮囑過他不能給彆人看到臉,所以在那個時候,江藻去看了容靜丞。
如果容靜丞不同意,那他就不會摘下眼鏡,這是他自己答應的承諾,不會違背。
結果是,容靜丞同意了,他用琴聲告訴江藻,秘密是可以分享的。
江藻看著容靜丞,輕聲問:“你不介意嗎?”
容靜丞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笑容:“不要緊,小藻不介意就好。”
江藻暗暗歎了口氣,這個人總是能說出讓他安心的話。
在看向容靜丞之前,江藻就知道對方不會不答應,這個人總是會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想法,然後予以支持,哪怕這個想法違背了自己的意願。
“小藻你啊,”容靜丞笑著說,“不夠任性,所以,如果能多向我撒撒嬌就好了。”
“我也是可以寵小藻的哦。”男人眨了眨眼睛,明明說的是這樣的話,語氣卻像在撒嬌。
撒嬌著讓彆人對自己撒嬌是怎麼回事?
江藻失笑,但垂下眼思考片刻,起身,走下舞台。
容靜丞沒有問他,隻是安靜地等待著。
片刻後,江藻回來,手裡拿著剛烤好的食物。他把東西遞過去:“吃嗎?”
“嗯?”容靜丞挑眉表示疑惑。
“我知道你不吃不信任的人做的食物。”江藻說,“但……”
他的視線在底下的孩子們身上掃了一圈,繼續說:“他們是我信任的人。”
容靜丞是不愛與他人交際的,即使他就在人群裡,也總是那麼的與眾不同,或者說,遊離在外。
他好像融不進任何一個群體,也融不進這個世界。
當江藻透過篝火看著舞台上獨自一人的容靜丞時,忽然有一種他很遙遠的感覺,很想把他拉過來,很想讓他融入不僅僅是隻有他的這個世界。
容靜丞看了他一會兒,也跟著去看台下的孩子們。
注意到這裡的動靜,不少人都看過來,見江藻拿著食物要給容靜丞吃的樣子,不由詫異。
他們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蠢貨,容靜丞三番兩次拒絕和他們共餐,多多少少能猜到什麼——容靜丞並不信任他們。
雖然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心裡難免有些失落,當初的他們不被彆人接納,是容靜丞收留他們進十九班,就算這對於他來說可能隻是為了好玩,但對他們來說,這是給了他們容身之處的人,終歸有一份不一樣的感情。
容靜丞終於有了動作,他伸手接過江藻遞來的食物:“我嘗嘗吧。”
他咬下一口蘑菇,微笑稱讚:“味道不錯。”
江藻笑了,對他伸出手:“去篝火旁邊吧。”
“好。”容靜丞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