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1 / 2)

校醫務室。

江藻跟校醫聊完,回到病房,病床上躺著的是臉色蒼白的代楚,床邊坐著的是在看手機的宋妗彤。

見他進來,宋妗彤立刻把手機收起來,笑道:“江老師你回來啦!”

江藻點了下頭,走到床邊看著代楚,問:“身體好點了嗎?”

“嗯。”代楚沒看他,而是盯著床頭櫃,“好多了,謝謝老師送我過來。”

江藻拉了凳子過來坐下,看著她,神色平靜地開口:“那麼,你們現在可以告訴我,把我支開是想做什麼嗎?”

宋妗彤立刻否認,她一臉無辜的反問:“老師你在說什麼呀,我們怎麼聽不懂?”

“是麼。”江藻笑了一下,“我隻是覺得事情挺巧合,我才剛到禮堂,代楚就正正好身體不舒服,然後你們就拜托我送她到醫務室。”

“現在……”江藻扭頭看了眼病房裡牆上掛著的鐘,“表演已經差不多開始了吧,就這麼不想讓我看到表演嗎?還是說,有什麼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會發生?”

想不到他僅憑這些就能猜到這麼多,宋妗彤心裡咯噔一下,但還在嘴硬:“老師你真的想多了,這就是一個不太美麗的巧合——代楚是因為最近在準備服裝,她那麼辛苦,身體吃不消不舒服不是很正常嗎。”

江藻不置可否,看向代楚:“代楚,是這樣嗎?”

被他的目光所籠罩的代楚保持著沉默。

江藻笑了笑,又說:“我剛剛在想,為什麼不舒服的會是代楚,而不是宋妗彤呢。”

“誒?為什麼?”宋妗彤也好奇上了。

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江藻攤了下手:“因為代楚是個乖孩子,不會對老師說謊,由她來操作的話會更有可信度。”

宋妗彤捂著臉很傷心:“老師,你這是說我是會說謊的壞孩子,沒有信用嗎?老師你好過分,人家好傷心嗚嗚……”

江藻對她做作的哭泣無動於衷。

一直沒說話的代楚忽然抿了抿嘴唇,然後撐著胳膊坐起來。

她看著江藻,垂下眼睛:“老師,你說對了,我們確實有事情瞞著你。”

“代楚?!”宋妗彤放下手,滿臉震驚得看著代楚——她的臉上沒有一滴眼淚。

代楚對她搖搖頭:“老師已經猜到了,再瞞下去也沒什麼意義。而且,這件事關係到老師自身,我們隻是一廂情願地認為隱瞞是為他好,可是老師自己是怎麼想的呢?將心比心,我不希望有人打著為我好的名義對我隱瞞。”

宋妗彤沉默。

過了一會兒,她煩躁地抓抓頭發:“可惡你為什麼說得這麼有道理啊——好啦好啦,那就告訴告訴老師吧!”

“嗯?”江藻微笑著看著她們。

宋妗彤和代楚對視一眼,宋妗彤先雙手合十,做哀求狀:“老師,我們告訴你,但是你不可以生氣,不可以怪大家哦,大家真的!真的!真的!是為你好!”

她一連說了三個“真的”,一個比一個發音重,江藻思索片刻,點頭:“好,我不生氣,也不怪大家。”

*

“那麼我想請問二位,你們對無關緊要的孩子都能如此慷慨,為什麼在對待自己孩子的時候,卻是那麼苛刻?”

方寒冰冷的聲音通過話筒無比清晰地傳達到禮堂的每一個角落,在場的人隻要耳朵沒毛病,都能把這句話聽得一清二楚。

底下立刻就起了騷動,這是什麼意思?

而最早接收到這句話的林夫人隻覺得腦子嗡了一下,她看到眼前的少年眼中露出了嫌惡,台上其他人望著他們的眼神也充滿憤怒與不滿,一個念頭忽然就冒了出來——邀請他們上台不是嘉獎,不是感謝,而是為了對他們進行公開審判!

這些人要為了江藻而審判他們!

林夫人的身子不穩搖晃了兩下,還好及時抓住丈夫的手臂才穩住身體。她朝丈夫看去,對方麵上是一如既往的端正嚴肅,這與往常無異的模樣給了林夫人一些安心。

林先生在妻子手上拍了拍,示意她不要慌亂,他看著方寒,沉聲問:“方少爺,你這是什麼意思?”

“嗯?”方寒笑了一下,“我的話很難懂嗎?還是說……”

他帶著探究地打量著眼前二人,笑著問:“你們的孩子太多,根本不知道我所說的是哪一個?”

這句話一出,冷嘲熱諷緊跟著就來了。

十九班的其他人開始逼逼了:“怎麼會有這樣的父母啊,連自己的孩子都想不起來。”

“不是想不起來吧,是根本不去想——啊,也不是,有利可圖的時候就想了唄。”

“這父母當得還真容易,平時不管不問,等孩子自己有了成就,腆著臉過來蹭唄,難怪都說當父母不需要考試。”

這些話自然也一字不差地落入觀眾的耳朵裡,底下的騷動更加明顯,不少人已經開始交頭接耳上了,看著林家夫婦的眼神也不那麼友好了。

林夫人看在眼裡急在心上,再任由這些人說下去,今天他們林家的風評可就得交代在這了。

林先生在這時開口,他倒是語氣如常般鎮定:“我知道,你說的是江藻吧。對那孩子,我們該給的都給了,問心無愧,何來你所說的苛待?”

林夫人連忙出聲附和:“對!方少爺,這些謠言你是從哪聽來的,江藻可是我們的親生兒子,我們怎麼會苛待他呢!”

林夫人說話的時候看著的是角落裡的江潼,那意思很明顯,都是江潼在造謠他們林家!

江潼睜大眼睛,部分消息是他提供的沒錯,可他字字屬實,現在居然被人倒打一耙,哪怕泥人都有三分火,更何況江潼今天早上還被他們擺了一道,更是氣惱。

他往前站了一步,氣呼呼地質問:“你說誰在造謠,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就是對我哥不好,我沒說一句謊話!”

哪怕隔的距離還挺遠,林家夫婦依然能感受到他的憤怒,尤其是林夫人,心裡更是暗暗吃了一驚,

在她的印象裡,江潼和他的母親一樣性格軟弱,唯唯諾諾,對上他們的時候連頭都不敢抬。()

她正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放心地把責任往他的身上推,她料想這個軟弱的孩子根本不敢站出來反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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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她竟失誤了,江潼站出來了!

江潼這一氣性上頭,根本關不上話匣子,劈裡啪啦地就把這麼多年積累的不滿竹筒倒豆子般全都倒了出來:“你們真的有把我哥當成自己的孩子嗎?當年你們把他接回林家,原本我們都以為他會過上好日子,但是你們做了什麼?沒過半年,就讓他住到學校去,一住就是三年,我哥很少林家,放假基本上都是回我們江家,這是為什麼?如果林家給了他溫暖,他會不回去嗎?”

“你們說該給的都給了,可你們到底給了什麼?不過是一日三餐,基本的開銷罷了,有你們給養子和小兒子的零頭多嗎?這裡可是嘉中,你們給的那點錢,怎麼夠花?還不都是我哥靠自己掙來的獎學金在苦苦維持,這些你們有想過嗎?我哥他不喜歡抱怨,所以從來沒對你們說,可如果你們真的關心他的話,就應該自己察覺到,說白了,你們就是不認可他,沒有把他當成兒子!”

“對於他,你們就隻是把他當成一個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罷了!以前對他不管不問,現在我哥靠著自己的能力起來了,你們看到他的價值了,又開始到處說他是你們的孩子,可你們是真心這麼想的嗎?才不是,你們隻是想利用他!你們還好意思說我哥是你們培養出來的,根本不是,我哥他都是靠自己,無論是學習還是生活,跟你們一點關係都沒有!這樣你們這樣還好意思說自己問心無愧嗎!”

江潼義憤填膺地說著,一通酣暢淋漓的輸出,連磕巴都不帶打一個。他很少這麼生氣,但這次他實在是氣得夠嗆,胸口劇烈起伏。

看著因為他的話而臉色逐漸發白的林家夫婦,江潼一點也不後悔,反而覺得無比敞快,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對他哥那麼差,怎麼好意思這麼自我感覺良好的啊!

“哼!”周沅抱著手臂冷哼,“二位,對一個人究竟好不好,不是光看做了什麼,而是比較出來的,或許你們覺得你們對我們江老師仁至義儘,給了他很多,但是呢,你們給養子和小兒子的更多吧?我可是聽說,之前你們一直把林然掛在嘴上,稱他是你們的驕傲,怎麼現在又變成我們江老師了?哦?是不是因為林然被藍聲樂團開除了,你們覺得麵上無光,所以才不叫了?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拜高踩低啊?”

關駿捷接著嘲諷:“勢利眼見多了,對自己孩子都這麼勢利的,我還是頭一次見到。”

對於這些話,在場觀眾詫異極了,林家和江家抱錯孩子的事,在當年也是個大新聞,甚至還被公開報道過。有些記性好的觀眾想起當初在電視上看到打扮得精致光鮮的林夫人,雙眼通紅地把認回來的親兒子摟在懷裡,泣不成聲地說著孩子你受苦了,爸爸媽媽以後一定會好好彌補這麼多年虧欠你的雲雲。這一幕當年賺了多少眼淚,此刻在江潼的指控之下,就變得有多麼可笑。

() 在座觀眾裡有不少是今天跟林家夫婦打了照麵的,聽他們自我介紹的時候一口一個江藻,好像他們非常為這個孩子驕傲,而這個孩子也是深受他們的影響才有今天,可現在聽來,似乎並不是那麼回事。()

底下的議論聲細碎地傳入耳中,林夫人緊張極了,麵對這些指責,她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因為那字字屬實,他們過去是對江藻不聞不問,現在也是看江藻最近風頭正盛,想借一把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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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這能承認嗎?不能!

不能讓他們好不容易積攢的聲望毀於一旦!

到底還是林先生見過世麵,他比林夫人鎮定得多,此時往四周掃了一眼,從剛才開始就不見江藻的身影,原因他稍一思索便明白了。

想必這些學生是瞞著他擅自行動的,江藻本人未必同意,這麼以來,事情就好辦了。

於是林先生沉聲開口:“是非公道皆在人心,我們對江藻怎麼樣,豈能隻聽你們一麵之詞,江藻人呢?你讓他親自出來說,我們對他如何,他這個當事人是最清楚不過的。”

林夫人詫異地看著丈夫,讓江藻出來對質?這會是破局的辦法嗎?

林先生的這話終歸還是起了作用,對麵的學生們沉默下來,讓江老師出麵?江老師早就被他們支走陪代楚去醫務室了,一時半會兒根本回不來。

就算能,他們也不想讓江老師知道這件事,因為他們根本摸不清老師的態度,這畢竟是他的親生父母,聽江潼說過,江老師是看重這兩個人的,曾經努力學習就是為了得到他們的認可。

如果真的被他知道他們和他的父母起了衝突,江老師會站在他們這邊嗎?

誰都沒有這個底氣敢說會。

對麵的沉默讓林先生多了幾分把握,他就知道江藻對此根本不知情,他們不敢讓江藻出來。

隻要江藻不出現,那麼事情就好辦得多。

林先生輕哼一聲:“我們對江藻是好還是差,都是我們父母和子女之間的事,豈容他人置喙。如果你們要替江藻打抱不平,還是先問過他自己的想法。”

學生們麵麵相覷,啞口無言。

江潼站出來:“可是我哥——”

林先生輕蔑一笑,打斷他的話:“你的想法能代表江藻嗎?”

“我……”江潼咬住嘴唇,無話可說。

林先生抬頭環視一圈四周,他的視線掃過麵前每一張年輕的麵孔,笑了笑,以一副過來人教育不懂事孩子的口吻,道:“你們這些學生,年紀還小,是非對錯的觀念還不成熟,很容易就被表象迷惑,從而做出不理智的事情,這些我作為過來人,都能理解,畢竟誰沒年輕過。”

他一副大度態度,繼續說:“今天的事我就不跟你們計較,希望你們以後做事之前,能夠三思而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