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突然之間就有了一種強烈的傾訴欲望, 開始跟米亞說起來了自己這一個月的遭遇。
莫名其妙就成了傾訴對象的米亞:“.......”
總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對,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她也不好掉頭就走......米亞很想要撓頭,她真的不是心理醫生啊, 為什麼要跟她說這種事情?
可是看著威爾那一臉迷茫青年找不到路的樣子,她也不好意思直接打斷他的話,說我不想要聽你講這些經曆, 打擊這個可憐的年輕人那更加可憐的自尊心。
基本上, 隻要不在狂暴狀態裡麵,這妹紙還是挺講理,也挺有禮貌的。
於是最後就變成了兩個人坐在一家街角的小咖啡館裡麵一邊喝咖啡, 一邊cos心理醫生跟病人,簡直讓米亞無語之極。
說老實話,她跟心理醫生鬥智鬥勇的次數不少。
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在美國,這個職業特彆容易出現一些高智商的連環殺手, 而且通常都有著奇奇怪怪的癖好, 簡直讓人神煩!
“......我不明白這些心理醫生們為什麼總是喜歡去探究彆人的內心世界,即使知道了彆人的內心世界他們又能怎麼樣?抓住弱點進攻, 然後洗腦嗎?”威爾握著咖啡杯, 對自己這一個月以來的遭遇簡直煩透了。
“可是你總是跟他們作對對你有什麼好處?”米亞看著他也是一臉的茫然。
就因為厭煩心理醫生的做法, 所以一直跟他們作對,這什麼奇葩操作?
正確的打開方式難道不是跟他們深切合作,反洗腦回去,然後開出一切正常的診斷嗎?
Diss心理醫生就那麼爽?
米亞不這樣認為。並不是diss心理醫生讓威爾感到了快樂, 而是對於權威的反抗讓他有了成功的快感。這是一種非常隱秘的、私人的情緒,通常來自於沒有安全感跟自卑心理的人。
‘不過如此’。他們通過反駁權威,或者更準確的說是權力者得到了這樣一個結論, 從而達到慰藉心靈的目的。
那麼威爾·亨廷先生為什麼會有這種表現?
他對法律條文的引用非常流暢,就像是腦子裡麵裝了一部辭典,隨時都能把相關條例給拽出來,在談話的時候知識涉及麵也很廣,尤其是數學,米亞認為這是一個真正的數學天才,如果他願意在這方麵繼續發展的話,未來的成就將會十分驚人。
但是亨廷先生顯然不走尋常路,在辭掉了清潔工的工作之後,還沒有等到自己找到一份糊口的工作,就成為了看守所在押的一員,被人保釋出來之後又拒絕配合保釋人員,仿佛是一個刺頭一樣試圖讓自己重新回到看守所裡麵。
他在述說過程中沒有表現出有任何這種行為是被強迫跟必須存在的情緒,這說明這種行為完全就是自發的,而不是因為什麼意外狀況或者是外部因素造成的。
通常來說,一個人的童年經曆會對他的人生造成極大的影響,那麼威爾·亨廷表現出這種情緒是因為什麼?父母離異?家庭暴力?寄養家庭問題.......打住!米亞滿頭黑線的製止了自己繼續分析下去。
真要命,職業病又犯了!
“我是說,這麼跟他們作對對你毫無幫助不是嗎?”她乾笑一聲,趕緊解釋了一下,“隻要你配合他們的谘詢,拿到了合格的診斷書不就可以脫離這種環境了?這比你總是需要更換心理醫生不是更加節省時間跟精力嗎?也能更加快速的脫離彆人的掌控。”
她之前去看心理醫生的時候就是這麼搞定對方的,並且成功的誘導了那位可愛的心理醫生站在自己這邊,幫她對抗蓋勒夫婦。這可是省了她的不少麻煩呢,要不然鬼知道她要跟這幫子心理醫生們糾纏多久,又要死掉多少腦細胞?
威爾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既沉默,又茫然。
對麵的女孩兒的思維好像跟他不在一個維度?
好吧,米亞看著他的眼神明白了這家夥心裡麵的想法,這就是一個並沒有過太多的社會經曆的年輕人。他可能經濟不是那麼富裕,或者是生活中有一些小小的挫敗,但是卻並沒有過多的遭受過磨難。
他的生活應該是一直都局限在了一個區域,甚至一個領域。也許是家庭,也許是什麼彆的原因,總之有一些事情造成了他不願意走出這個領域,去推開更多新世界的大門。
簡而言之,他所有的知識都是來自於書本,而缺乏具體又真實的接觸,以至於他的這些知識建築就像是一個空中樓閣,在理論上麵近乎無敵,可是放到實踐裡麵,卻缺乏足夠的經曆來支撐他來完善這些知識,以至於並不能把知識跟生活完美的結合起來,反而會因為兩者的脫節而造成一些認知上麵的問題。
進而導致他的思想行為跟大多數人都有隔閡。
說的再明白一點兒,這就是一個天才努力的想要把自己給裝扮成一個普通人,並且過著普通人的生活的蹩腳劇目!
是個問題兒童。
米亞對威爾做出了一個判定。
而且還是一個智商很高的問題兒童。
但那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不認為自己有能力改變這個問題兒童,也不覺得她需要去改變這個問題,還是那句話,關她什麼事情?
隨便亂管彆人的閒事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我不知道.......”威爾少有的遲疑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隻是單純的認為揭露那些高高在上的心理醫生的嘴臉會讓他更加快樂,卻從來沒有想過如果他配合他們的話,現在大概已經不用再接受那麼多的監管了。
我是不是搞錯了前進的方向?
這絕對是威爾活到這麼大唯一一次懷疑自己的做法是不是真的足夠聰明!
威爾·亨廷當然是驕傲的,他有足夠聰明的腦子,可以輕而易舉的靠著語言擊敗那些所謂的精英們。可是他也是自卑的。痛苦來源於童年,悲慘的過往跟天才的頭腦融合在一起,組成了現在的他。既純粹,又複雜,有時候像是走進了一條永遠看不到儘頭的路。
“我得回去了,空著肚子喝咖啡可不是什麼好事。”米亞看了看時間,站起來對威爾說。
看在這張楚楚可憐的小臉的份上,她已經好心的幫忙當了一回垃圾桶,再多下去,她可沒那麼多的時間了。
“啊?”威爾迷茫了一下,“我送你回去吧。”
他看了一眼米亞拎著的那些購物袋,嘴角抽了抽,隻覺得女孩子果然都事購物狂,隻是逛個超市就能買這麼多的東西也是神奇。
“不用了,我坐出租車回去就好。”米亞搖搖頭說。
這倒黴孩子一看就在魂遊天外,她是真的不敢坐他的車!
“請一定要讓我送你回去,作為對這次幫忙的感謝!”但是亨廷先生是個固執的人,他堅持要送這個幫了他大忙的人回去,作為感謝——也許其中還夾雜著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想要知道這女孩兒的住處的想法?
“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那麼我希望我來開車。”米亞看著表情堅定的威爾,也懶得說什麼了,人家堅持要做好人好事,她攔著也沒有什麼意義啊。
“啊?”威爾滿臉問號,她來開車?
“你現在看起萊精神很不穩定的樣子,為了安全著想,還是我來吧。”米亞衝著他露出了一個禮儀性的笑容。
要麼就她來,要麼就彆當好人了,OK ?
最終還是威爾妥協了,“好吧,你來。”他把鑰匙拋給了米亞。
那是一輛看起來由不同的零件組成的老舊車型。
“發動機不錯。”米亞把鑰匙插進去,踩下了油門之後說。
雖然看起來破破爛爛的,但車子的性能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不過你最好給它噴上漆,這會讓它的外表沒有那麼容易受傷,保持更久的壽命。”
這車的車身簡直奇葩,全都是拚湊出來的也就算了,反正不耽誤車子發動也無所謂,可是連車漆都不噴就有點兒過分了。要知道,有時候外麵的車身受傷——比如說因為空氣濕度而帶來的鏽蝕或者是雨水造成的傷害什麼的,也是會間接的影響到車子內部的情況的。
“機械是一種非常敏感的東西,你不愛惜它,它也不會回報你。”米亞感慨——這是來自於一個有風濕的機械生命的忠告。
“???”威爾臉上的問號更多了,為什麼這女孩兒看起來好滄桑的樣子?
就好像是曾經有什麼悲慘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一樣?
甩甩腦袋,威爾把這奇怪的想法給甩到了腦後麵,他今天已經夠不正常的了,實在是不需要更多的胡思亂想!
不過......“你有駕照嗎?”他懷疑的看了一眼米亞,好像還從來沒有見過這女孩兒開車呢,在人均一輛車的美國,這可不常見。
“我當然有駕照,隻是沒有車而已!”米亞沒好氣的說。
誰叫她那麼倒黴,每次想要買車都遇上狗屁倒灶的事情?以至於都拿到駕照這麼長的時間了,卻連一輛車都沒有,這明明就是美國政府的錯!
好吧,在美國生活的時間長了,米亞也學會了什麼事情都怨美國政府了。反正經濟危機是他們的錯,戰爭爆發是他們錯,流浪漢增多是他們的錯,治安混亂是他們的錯,那麼再加上一個恐.怖.分子多導致了她沒買成車是他們的錯好像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