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這是漢斯的父親給兒子挖出來的坑呢?
已經習慣了孩子們對自己言聽計從的維茨蘭德先生完全沒有想到漢斯會拒絕他的要求,結果就是自己顏麵儘失的同時還搞得兒子名聲糟糕了起來,成為了女孩兒們最討厭的那種人。
哪個女孩子會喜歡這種根本就不尊重彆人的男人呢?
就算是長得好看也不能忍!
妹紙們不能忍,漢斯也煩的要死。他都說了不去了,結果親爹打了個電話直接冷冰冰的對他說必須出席之後就掛了,讓他連反駁的話都沒有機會說出口能怪他嗎?
身為一個行事作風老派的舊容克,漢斯在這件事上麵的道德標準還是挺高的,都有老婆了,是有多無恥才會再去參加這種有著濃重相親色彩的宴會?
裝模作樣也不行!
諾伊爾在後麵看著這對小情侶那黏糊糊的樣子眼角直抽抽,“船快要開了!”他沉聲說,大步邁開就要上船。
安娜看了他一眼,緊緊的扶住了他的手臂——自己身體什麼情況心理真是一點兒數都沒有!
其他的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決定先上船吧,他們總會知道真相的。
米亞跟漢斯見大家都走了,互相對視了一眼,也跟著一起上了船。
先上船,有事慢慢說。
“哇哦,你居然定了這麼大的房間。”拎著自己的行李箱上了船,米亞跟著漢斯走進了他定好的房間。
出於謹慎的心理,提前來到了漢堡的漢斯使用了格雷茲巴赫家的名義定了船票,而不是他自己的名字。其中用米亞的名字定的這間房間空間要比彆人的大的多,是船上最好的那批房間。
“沒辦法,我需要帶走的東西太多了,房間太小裝不下。”漢斯解釋了一下情況。
處理好了產業的後續交割問題之後,他並沒有繼續留在柏林,而是處理起來了自己居住的那套公寓。
雖然很小,價格在他的產業中也根本就排不上號,但是再小也是財富,他沒打算就這麼扔掉。
這種地處市中心的公寓還是很有市場的,想要出手並不難,處理起來比之前他手上的那些產業要方便多了,而且還並不引人注目——這棟公寓本來就是在他進入柏林軍事學院的時候購買的,用來方便學校生活,現在他畢業了,處理掉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完全不會讓維茨蘭德先生注意到這件事。
不過他處理好了公寓的事情之後並沒有繼續待在柏林,而是將那些沒有處理掉也打算帶走的東西陸陸續續的運送到了漢堡租下來的倉庫裡麵。為了避免這件事泄露出去,他做的很小心,分了幾次運送而不是一下子把所有的東西都大張旗鼓的給運到這裡。
之後就是定船票,等到船隻靠岸的時候把所有的東西都給運到船上來——其中的一部分租賃了船上的貨倉運送,另外一部分價值高昂的則是放到了房間裡麵。
米亞被他拉著去隔壁的臥室,看著滿屋子的箱子,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為漢斯這行動力跟搬家能力豎起了大拇指,“把這麼多的東西運送到漢堡來,你真的很厲害!”
房間裡就這麼多的東西了,那他租賃的倉庫裡麵又會有多少東西?搬動這麼多的東西肯定是需要人手的,還不能是外麵雇傭的人,做了這麼多事情之後漢斯的行蹤竟然還沒有被泄露,這水平真是讓人不服氣都不行。
“親愛的,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事情嗎?我在鄉下的時候還是交了一些朋友的。”漢斯把自己甩在沙發上,順手拉著米亞躺在他的身上笑眯眯的說。
“當然記得,你還說過你的朋友願意跟你一起去美國發展。”米亞趴在他身上回答。
跟格雷茲巴赫這種擁有一大家子成員的情況不同,漢斯去美國可以說是隻有老婆一個同伴,這對於想要購置大片產業的人來說無疑是非常不利的,因為他不是本地人,一旦跟本地人發生衝突的話,兩個人的力量根本就不夠。
彆提什麼大家都是移民,還是老鄉之類的事情,在利益麵前,親爹都會背刺你,更何況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移民到了美國的德國老鄉了。
最好的辦法就是找一批自己能夠信任的人一起去美國,形成自己的勢力。
漢斯並不是一個喜歡挑釁彆人又多事的人,但他卻不能不防著有人來找他的麻煩。所以那些他以前在老家交下的朋友們就成了他的目標,甚至不僅僅是這些人,就連老家的宅子裡麵的人也被他挖了牆角。
隻不過有人是跟他一起走,有人是坐下一艘前往美國的船隻,跟他錯開時間,避免被維茨蘭德先生發現端倪。
“格倫的父親是我祖父的管家,他本來是作為未來維茨蘭德宅邸的管家培養起來的,但是我父親顯然不想要讓祖父的手伸進他的家中,所以選擇了他的妻子帶來的管家。”他摟著米亞的腰,淡淡的說。
老維茨蘭德跟兒子之間的關係就像是維茨蘭德跟自己的兒子之間的關係一樣,也不怎麼好。
這種不好的原因具體到了政見不同上麵,舊容克的固執跟政客的投機主義之間的碰撞顯然並不是那麼愉快。如果不是家業一定要給兒子,老維茨蘭德的其他幾個兒子又死在了戰場上的話,這位老先生大概會找個理由直接剝奪兒子的繼承權,省的他以後因為這種性格把家族都給葬送了。
這樣的一對父子,關係能好才叫怪!
也就造成了本來應該住在一起的維茨蘭德家族竟然分裂成為了兩部分,那漢斯這種撿漏一樣的行為也就再正常不過了。
格倫·弗斯特本來是打算拿著老維茨蘭德的推薦信去找一份工作的,但在那之前,漢斯找上了門,開門見山的詢問這位管家的兒子願不願意跟他一起去美國發展,成為他的管家。
怎麼選還用想嗎?
格倫果斷的選擇了這位老爺十分喜歡的孫子。
剩下的那些人也一樣,跟著漢斯去美國最起碼不用擔心以後的工作問題了,而且美國總不會也這麼混亂吧?
米亞:“.......”
她光知道在糸內米卒上台之後德國又出現了一波移民潮,卻不知道原來這股移民潮這麼早就開始了,該說果然不愧是布勞瑙美術生嗎?震撼力真是夠強大的了!
“而且我想著其中也許有著我爺爺的默許。”漢斯的情緒突然低落了下來。
他這次從老家帶了不少的人走,他的祖父那樣聰明的一個人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卻並沒有遭受到任何阻力就已經說明了很多事情。
老維茨蘭德不年輕了,他八十一歲了!
在這個時代中這已經是一個很不錯的年齡,尤其是考慮到他的身體還算是健康,並沒有出現什麼問題的情況下,是一個很令人羨慕的狀態。
但這並不能改變他已經風燭殘年的事實,一個八十一歲的老人,難道還能像是四十一的人一樣,依然充滿了雄心壯誌又鬥誌昂揚嗎?
人老了,心也會軟的,尤其是在麵對自己最喜歡的小孫子的時候。
老維茨蘭德可能不會想要一個身份低微的孫媳婦,但是卻不介意幫助自己的孫子在大洋彼岸的美國站穩腳步。
他深知自己的兒子是一個什麼樣的性格,也知道他的長子受他的影響很大,漢斯這個並不喜歡政治的孩子也許就是因為厭倦了這種無時無刻不被掌控的生活才想要離開這個家庭去遙遠的美國生活。
這樣也好,如果有一天維茨蘭德家族因為政治鬥爭而倒台了,至少還有美國這邊的退路,而不是全都完蛋了!
出於對當前局勢的不樂觀跟對孫子的愛,老維茨蘭德默許了漢斯所作的一切,甚至還伸手幫忙擋掉了兒子的懷疑,避免漢斯的行動受到阻攔。
“你知道嗎,跟著我一起走的甚至還有很多年前和我父親一起上戰場的人。”漢斯聲音低沉,他對祖父的感情跟對父親和哥哥的感情終究還是不同的。
“他一定是個非常睿智的老人。”米亞認真的說。
能夠看到現在的危險局勢,還願意放漢斯去美國的老人,即使在性格上麵固執一點,但在眼界跟格局上是絕對沒有什麼問題的。
德國有不少這樣的人,為了自己的祖國努力,但可惜的是,他們都失敗了。而老維茨蘭德,他的年齡已經不足以再支撐他做更多的事情了。
“他的確是。”漢斯點點頭,突然忍不住笑了起來,“實際上,他不僅睿智,還是個頗有逃避心態的老人,他明知道我去了美國之後就不可能再找到一個所謂的身份高貴的德國人妻子,但是卻從來沒有說過這件事,暗示也沒有......”
老維茨蘭德固然頑固的要命,但是在這件事上,也不知道是預感到了什麼還是裝糊塗,反正自始至終都沒有提過一星半點兒。連催著漢斯結婚的行動都沒有,簡直跟他本身的性格大相徑庭——考慮到他的兒子就是信任自己父親的固執性格才沒有對漢斯產生什麼懷疑,這確實是不太正常。
“親愛的,神秘的東方有一句諺語就是用來形容這種情況的,難得糊塗。”米亞看著漢斯迷惑的表情悠悠的說,“有時候裝糊塗才是最好的解決問題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