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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問題不算意料之外。
紀雪城心知肚明,單純的一見鐘情或者舊情複燃,很難作為短時間內結婚的理由。紀文康心裡算盤打得響,也不瞞她,但她摸不準晏泊父母的心思。
短時間構建出一個邏輯完美的謊話,對她來說不是難事。
但要說服精明程度不下紀文康的晏家夫婦,紀雪城覺得,這不是能用嚴密推理論證交卷的考題。
“晏泊他……很好。”她斟酌著每一個用詞,“我的性格很悶,對很多東西不太提得起興趣,挺無聊一個人。但晏泊不一樣,不管什麼事情,在他眼裡都特彆有意思,他的世界是個萬花筒。”
“我很向往這種感覺,也隻有他能給我這種感覺。”
長長的話說完,包廂裡短暫寂靜了幾秒,像特意留給話語餘韻的揮發空間。
在這短短的沉默裡,晏泊聽見自己亂撞的心跳。
太不爭氣了,他想。
“難得這小子能入你的眼,”晏慶弘和自己的妻子相視一笑,看起來對紀雪城的答案挺滿意,“聽他說,你不太想辦婚禮,是嗎?”
紀文康適時出來解圍:“我女兒比較有個性,不太喜歡跟大流。再說了,她現在的工作本來就忙,過一陣子我還打算給她安排調動,所以說想著暫緩一陣。”
晏慶弘:“原來是這樣。那,倒也不是不行……”
說著,他看向身旁的妻子。
周景仟溫和道:“以孩子們的意見為準吧。他們高興就行。”
得了最終的允準,紀雪城心上壓著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下。
她悄然間鬆了一口氣的動作,沒逃過晏泊的眼睛。
他的眼睫顫了兩下,低下頭,無意間在桌上亮潔的白瓷盤子裡,看見了一堆碎掉的粉紅泡泡。
這頓飯名義上是兩家的正式見麵,但實際上算是晏家做東。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裡,雙方相談甚歡,從生意聊到生活,家長們聊得滿麵紅光。
晏泊驚奇地發現,在堪比經濟新聞訪談的對話裡,紀雪城也能時不時說上兩句。
她的發言還頗得晏慶弘賞識,尤其是談起當下製造業的市場,用詞並不艱澀,但十分精準。
他咬著勺子盯著她發愣,總覺得這幾年裡,她成長變化了很多。
感覺到身邊的目光灼灼,紀雪城佯作不經意,朝目光的主人投過去一瞥。
他立刻轉過了頭。
紀雪城唇角微微一彎。
連她自己都沒發覺。
*
午餐在愉快的氛圍中結束。飯後,兩家各自作彆。
晏家在前開車離開,紀文康要回一趟公司,紀雪城不與他同行。
臨彆前,紀文康隔著車窗和她對話。
“我剛才說的調動,不開玩笑。”
“調去哪裡?”
“醫藥分公司。”
“什麼時候?”
“看你什麼時候想過去。”
紀雪城飛快地思考。
嘉泰集團,從紀雪城爺爺紀泰光手裡一點點發展起來,曆經兩個兒子的鬥法,如今分而治之。
紀雪城的父親紀文康是鬥爭的最終勝利者,成為集團實質上的掌控人,牢牢把控著日化、醫藥、金融投資三個子公司;她的大伯紀文茂,隻勉強占了集團旗下影視和文旅兩個板塊。
嘉泰靠著日化用品起家,近年盈利最多的則是醫藥,這兩者可謂是紀文康底氣的來源。不過近年娛樂產業風頭正盛,紀文茂那裡的營收同樣不錯,接連推了好幾個一線明星。
當然,論體量,還不及他弟弟這兒的實體製造。
“我儘快把手上的工作收尾。”紀雪城有了決斷,“到時候給您答複。”
兩輛汽車相繼開出酒店大門,往不同的方向駛去。
*
回到家,幾乎是剛剛關門的瞬間,晏泊的消息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