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算上今天,方意闌總共見了這張臉三次。
昨天看見他們來探班晏渺,她一時好奇,問了身邊的工作人員,才知是晏渺的哥嫂。
但她暫時想不到,晏渺的家人,找她能有什麼事?
她微微收斂起不耐煩,但是語氣明顯不算和善,“你想和我談什麼?”
紀雪城淡然應答:“談談你那位,姓紀的男朋友。”
她的用詞很謹慎,一句指代,無形之中對應了兩個人。
聞言,方意闌極其明顯地變了臉色。
她立刻伸出頭往外張望了一圈,確認過沒有多餘的人在場,直接將紀雪城拉進了休息室。
“你到底是誰?”
方意闌反手關門,力道很重,連帶牆壁都震了震。
“我叫紀雪城。”
聽見這個名字,方意闌的神情凝住。
配上她進門前那句耐人尋味的話,方意闌就是再遲鈍,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
“你是紀家的人?”她用警惕的眼神上下審視紀雪城,似在猜測她的具體身份。
“紀文康的女兒,紀書遠的堂妹,”紀雪城平靜地自報家門,“怎麼,你看起來很驚訝。原來我在他們那裡,存在感這麼低,沒有一個人和你提過我。”
謎底揭開。
方意闌終於想明白,那天在店裡初遇,對方眼神裡那種直白的探究到底從何而來。
她忽然覺得自己的一切高傲和自尊是那麼可笑。
也不。
自尊這種東西,她還有嗎?
她慢慢坐回沙發裡,問:“你來找我,有何貴乾?”
紀雪城開門見山:“我就是想問問,你和紀書遠,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方意闌睨來一道眼風:“你難道是想替你父親向我興師問罪嗎?紀書遠……誰是紀書遠?我可不認識。”
紀雪城早有料想,她不會痛快地承認。
她背出一串車牌號。
“這是紀書遠名下的車,購置於一年前,去過不少地方,包括這裡。如果你願意,我大概可以在半小時之後告訴你,這輛車昨天一整天的準確動線,以及在各個場所停留的時間。”
她在沙發的另一頭坐下,視線與方意闌平齊,“當然了,那需要用一點上不得台麵的手段,方小姐還是不要知道為好。”
方意闌霍然起身。
“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想乾什麼?”
紀雪城望著她滿麵的慍色,展露出十足十的溫和無害:“彆誤會,其實我今天是來——”
“求你辦事的。”
方意闌一愣,氣極反笑。“求我辦事?紀小姐,我想但凡你想要的東西,大概是沒有夠不著的。求我?這是什麼天大的玩笑話?”
紀雪城同樣站起身,正色:“我不說玩笑話,的確有事情想請你幫忙。”
“我想讓你,幫著留心一下,我爸爸身邊的人。”
方意闌聽完最後一個字,忽地暢笑出聲。
“讓我,留心?”她仿若聽見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做好造型的頭發笑得發抖,“你真看得起我啊,紀小姐。”
紀雪城靜靜地等她笑夠。
進入室內以後,兩人的對話不多,但已經足夠她判斷出方意闌當前的狀況。
——和紀書遠的交往自然是確認無疑,和紀文康那邊,大概也是同步進行。否則何至於一聽自己可以知道紀書遠的行蹤,就慌了手腳。
忽有一個猜測在她心頭盤桓:
這件事,紀書遠難道不知道嗎?
女人的笑聲漸漸化作空氣裡一團淡得不見痕跡的煙霧。
方意闌微微低垂著頭,神色晦暗:“隨便你怎麼想,可我是真的愛他。”
紀雪城不覺得這個“他”,會是她年老色衰的親爹。
她繼續說:“我有我的理由。你要是實在看不過去,儘管告訴你爸爸去,後果我可以承擔。”
“因為你篤定,紀書遠不會坐視不管,”紀雪城接著方意闌的話,“他甚至會幫你想儘辦法圓回去,是嗎?”
方意闌愕然。
“你說了,你真愛他。所以對於他提出的一切,都會滿足,哪怕違背你的個人意願。”紀雪城語速很緩,似乎要確保每個字都能灌注進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