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進諫(2 / 2)

再說,這本奇書上還寄托著兵解成仙的三分希望,也不能不擔待一二。

日誌中有不少的內容都被塗抹上了墨水,按下麵的注釋,說是根據什麼“隱私規則”,不顯示敏感信息。皇帝倒搞不明白隱私規則的意思,但也猜出了是奇書在蓄意掩蓋主人的身份。出於對仙人未知神通的忌憚,真君左思右想,也就不怎麼敢在搜查上逼迫過甚,免得鬨出事來。

再說,要是真能蹭一蹭兵解的機緣原地飛升,那將來就是天界的同事了。同事之間,總不好把關係搞得太僵嘛!

而且,日誌中提供的某些猛料,也比錦衣衛查訪來的還要詳細,更能打動皇帝的心弦,確有其獨特的妙用。前日皇帝再次研讀書中怒斥地冒煙的一段,便發現地冒煙居然用贓款在海外淘了一尊舉世罕見的羊脂玉塑像,埋在院中做他日買官之用。皇帝琢磨了數日,覺得清涼殿委實有點空曠,也恰恰要這麼一座玉像裝潢裝潢,決定儘快安排抄家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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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退李再芳之後,皇帝施施然取出書冊,打算再研究研究地冒煙及同黨的抄家名單。誰料書冊微微一熱,平空又生出幾頁來:

【今天收到邸報,許少湖果然指使人上折子議論勤儉為政的事情了。哎,千躲萬躲,還是躲不過這一遭。】

皇帝抬一抬眉毛,翻了一頁。放平心態之後,他還是對這種吃瓜式更新很感興趣的:

【本來勤儉也沒有什麼。但在老道士治下的政治氣氛裡,又怎麼可能妥妥帖帖的搞勤儉治國呢?後來聲勢日甚,閆黨以退為進,乾脆就讓清流接管了財政,設法節省開支。

接管財政當然很爽,但事情卻實在難辦。上麵的老道士要用朱砂黃金抹粉寫青詞;下麵司禮監管著織造局,中間還有許閣老家幾十萬畝的水田要養,這開支哪裡節儉得下來?清流撞來撞去,隻能挑軟柿子捏一捏。皇帝兩個皇子可能繼承大統,他們不敢擅動,就乾脆削減了皇女思善公主的待遇,甚至扣住了出閣的賞錢不發……

皇帝不能動,大太監不能動,欺負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算什麼?最悲慘的是,負責料理公主婚事的太監因削減賞格心懷不滿,居然在內大作手腳,收受富安侯張柱的賄賂,將他那脾氣暴躁惡劣的兒子張承祖運作為了駙馬。公主一生的悲劇,便由此而始……聽說後來不少的公主下堂文學,便是取材至此——簡直是十足的地獄笑話。】

飛玄真君的臉色沉了下來——當然,他倒不是在乎自己那宮女所生,存在感極為稀薄的女兒;但天潢貴胄被太監出賣,總有些觸傷他的顏麵。

【嚴重的後果還不止一條。當時考慮到皇帝已經遷居西苑,紫禁城都是些不得寵的嬪妃;清流狠下心來,乾脆削減宮城的用度,大大的壓縮了看管的人手。結果這才叫裁員裁到了大動脈上——削減用度後不過一年,三大殿便因雷擊起火,火勢蔓延不可收拾;差點將偶然回宮齋戒祭天的老道士又給燒成乳豬。哎,說起來老道士一輩子也是與火有緣。十幾年來被火追著燒了三次,居然次次都僥幸逃脫。恐怕火德星君天上有知,也要感慨這老登實在太難殺了……

對了,據說這一次火災還差點波及到了《大典》,我……

「根據隱私條例,以下內容不予顯示」】

皇帝的麵容迅速變得猙獰了。如果說出賣公主還隻是傷及真君的顏麵,那火災可就真是碰到真君最恐怖的逆鱗——道爺我修了一輩子,他奶奶的難道隻是為改善了烤乳豬的肉質?!

一旦觸及人身安全,道爺的反應便非常之靈敏了。他猛然轉頭,以萬分凶狠的眼光瞪了一眼

清流送來的那一摞奏本,兩眼幾乎要冒出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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