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1 / 2)

對於法王問葛朗台是不是發現了問題,涅日朗伯爵沒什麼好隱瞞的:“財政部的一些人,的確有重複支出的問題。隻是部長大人為了保持平衡,對一些小問題不得不輕拿輕放。如果葛朗台真能查出一些問題,說不定真能省下一筆資金。隻是,隻是……”

“說吧,這位葛朗台做出什麼,現在我都不意外。”

“隻是葛朗台向財政部長要求,他查出每一項問題收回的資金,都要有百分之五的,百分之五的……”又說不下去了,侍從官怎麼也無法把抽頭這個粗鄙的詞彙,傳進王上的耳朵裡。

法王覺得葛朗台這樣的舉動,印證了歐也妮已經沒錢的事實,做為一個仁慈的君主,有人替他做刀,收回被人貪汙的錢,成功讓他意會到了涅日朗伯爵的意思:“百分之五嗎?”

涅日朗伯爵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恨不得向王上報告這個消息的人不是自己。

不想法王竟點頭了:“可以,隻要他真的能發現問題,那麼就給他這百分之五。但是,”說到這裡法王咬牙:“如果被人發現他借這項權利,和彆人一樣向軍費伸手,那麼他的全部財產,就都要充公。”

得到回複的葛朗台愣住了,他向法王要求查出問題資金的百分之五,可沒跟歐也妮商量過,現在涅日朗伯爵來到府邸,當著歐也妮的麵說明王上的答案,葛朗台還是很心虛的。

“歐也妮……”他叫了一聲女兒,發現女兒的神色看不出什麼,挺平靜的。正是這一份平靜,讓葛朗台難得心虛——王上本來就對歐也妮的財產虎視眈眈,自己還獅子大開口向他要什麼問題資金的百分之五,不是把錢往王上的手裡送嗎?

就聽歐也妮語氣平靜的向涅日朗伯爵說:“侍從官大人,請向王上多多致意,父親為了保全王上仁慈的名譽,做出了一個臣子能做的最大犧牲。”

都敢開口向王上要抽頭了,竟然還說自己是犧牲?涅日朗伯爵一慣溫和的麵色,也冷了下來。卻聽歐也妮絲毫不受自己變了麵色的影響,小嘴巴巴的說下去:

“王上一向仁慈,對臣下寬宥。雖然知道有一些人以權謀私,也不願意規誡。哪

怕現在帝國周邊危機四伏,王上為了軍費殫精竭慮,為了不失仁慈的本心,對那些人仍然放任。”

“可是父親為了讓王上不再為軍費憂慮,甘願替王上監督好軍餉,連得罪人都不怕。又為了保全王上的英名,才提出什麼百分之五的話來。相對於收回的軍餉,區區百分之五又算得了什麼呢?不過是讓彆人把貪婪的名聲,有理由放到父親一個人身上,並對他進行攻擊罷了。而王上仍然是仁慈的王上。”

太有道理了!葛朗台激動的叫了一聲:“歐也妮,你說出了我的心聲。”

涅日朗伯爵不敢相信的看著顛倒黑白後,還一臉義正辭嚴的歐也妮:“葛朗台伯爵真是這樣想的?”

葛朗台重重點頭:“難道不是這樣?王上得了百分之九十五,我才得百分之五,難道不是王上得了大頭?”

這麼粗魯的話一說出來,剛才歐也妮好不容易營造出的一心隻為王室儘忠的氛圍,消失的乾乾淨淨。歐也妮不得不強笑著向涅日朗伯爵表白:“父親就是這麼一個心直口快的人。”

就是太心直口快了一點。

涅日朗伯爵隻是搖了搖頭,泰伊古太太正好帶著艾莉米送咖啡進來,讓他的頭有些搖不下去,端起咖啡默默喝一口就告辭了。

他一出門,歐也妮就不滿的看向葛朗台,讓老箍桶匠更加心虛的不敢跟他對視。歐也妮可不想就這麼放過他:“爸爸,我不管你能從中得到多少錢,都要歸我支配。”

“什麼?”葛朗台一下子跳起來,那點心虛消失得無影無蹤:“你果然被紐沁根同化了,變成了一樣的強盜,竟然想要剝削你的父親,想把他辛辛苦苦賺來的錢都奪走。”

“如果不是我剛才對涅日朗伯爵說的話,您認為最後自己可以保住得到的錢嗎?”

“憑什麼不能!”葛朗台多理直氣壯:“這是王上給我的抽頭。”

“可是不等您的抽頭拿到手,他就會想辦法讓人檢舉您,製造證據,向所有人證明您得到的錢不是抽頭,而是貪汙得來的。到時候不光您的百分之五保不住,就連我們家裡所有的錢都會歸王上。就象我的公債被王後拿走一模一樣。”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對王上與王後

絲毫沒有尊敬的意思,讓泰伊古太太默默出了門,從外頭替他們把門關好。

葛朗台知道歐也妮說的是事實。正因為知道,才讓他的眼睛充血,恨不得直接去王宮問問王上,這樣搶奪臣下的私人財產,良心不會不安嗎?

很快,他就頹然的坐到沙發上——如果有良心的話,宮庭宴會後就不存在什麼召見,王後也不會直接拿走歐也妮的六萬股公債。良心都沒有,又怎麼會存在良心不安。

歐也妮坐到他的身邊:“所以爸爸,您得把錢給我,讓我把它們用到該用的地方。”

“該用的地方?”葛朗台重複著歐也妮的話,卻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該用的地方。”歐也妮也重複了一次自己剛說出來的話,灰色的大眼睛裡全是認真:“這些錢,咱們得花出去,花到能保護我們的財產,再也不會被人隨便搶劫的地方去。”

“涅日朗是王上的侍從官,在巴黎人眼裡他代表的是王上。你不是已經送給他那麼多金子了嗎,這幾次他對我們的態度不錯,難道還不夠嗎?”葛朗台覺得不能把涅日朗伯爵的胃口養的太大。

歐也妮搖頭:“我得向您道歉,爸爸。我當時隻想著您進入權利圈,就足夠讓那些貴族或是當權的人不敢打我們財產的主意。可是我忘記了,這個國家最大的當權者如果垂涎我們財產的話,不管您進入多大有權利圈都沒用。”

葛朗台沒有說話,心裡默默的算計著。他一向都是不聽到最後,不會做出自己判斷的性格,歐也妮知道這一點:“所以,我們這一次不再是把錢送給象涅日朗伯爵這樣的實權人物,而是用來經營能保護我們的人。”

葛朗台猛地抬頭:“能保護我們的人?王上至高無上,他對我們的財產動了心,還有誰能保護我們?”

“拿槍的人。”歐也妮冷冷吐出幾個字,讓葛朗台的血液都凍住了,用手指著歐也妮說不出話來。

“私人財產神聖不可侵犯。”歐也妮輕輕按下葛朗台指著自己的手,一字一句的說:“可是現在王上自己卻要違背這神聖的價值觀,那麼,他就不配繼續做至高無上的王上。”

“可是,可是……”葛朗台直覺歐也妮說的不對,

卻不能加以反駁。因為在葛朗台的心裡,誰動了他的金幣,他也想跟那人拚命。

忍了法王與王後的剝削,不過是因為如果不同意,那兩個人可以輕鬆的拿走比錢財更讓葛朗台在意的生命。

“可是,你去哪裡找到保護我們的人呢?”葛朗台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舌頭,問歐也妮。

歐也妮十分鎮定:“放心,隻要有錢,找到拿槍的人,讓他們心甘情願保護我們,而不是伺機在我們虛弱的時候,搶走我們的財產,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

見葛朗台不信,歐也妮笑了一下,麵色沒有剛才那麼冰冷:“爸爸,您覺得英國失地的農民,能夠與英國王室對抗這麼長時間,真的隻是因為他們人多嗎?”

再多的失地農民,麵對英**隊的屠刀,也早被殺光了。哪能如現在這樣,不光隊伍越來越大,還一步一步逼近倫敦?

葛朗台自然不解,歐也妮神秘的笑了一下:“您這兩年來,沒有發現我在紐沁根銀行的支配額度,雖然每到年底就會及時歸還,利潤卻不知所蹤嗎?”

發現是發現了,可是葛朗台已經不敢如在索漠一樣對待歐也妮,彆說替她數私房錢,如果歐也妮不主動開口,葛朗台已經學會了不問她的收益是多少或是去哪裡了。畢竟他每年百分之三十的利潤,歐也妮並沒有拖欠。

現在聽到歐也妮這麼問自己,葛朗台心裡有了一個不好的想法,疑惑的看著歐也妮:“你不要告訴我……”

“就是您想的那樣。”歐也妮既然不準備隱瞞葛朗台,就把自己做過的事都一次性說清楚:“我不喜歡英國人,從來都不。所以看到英國製定法律承認圈地,而失地的農民不得不流離失所,我很同情。”

“你剛剛說你不喜歡英國人。”葛朗台愣愣的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