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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宮立香沒有說什麼‘請原諒’的話,畢竟這事確實是她的錯。而且讓醫生就那麼浪費了大半天的時間坐在那裡什麼都沒做也是真的……
“嗚哇, 對不起!”
就在天宮立香受不了這種微妙的沉默,打算像往常一樣撲向醫生準備抱住他的腰求饒,說‘什麼懲罰我都會認你不要生氣’的時候。
她注意到了一件事。
麵前的人,雖然還是羅馬尼·阿基曼的容顏,但表情和眼神, 卻不一樣——並非往日看著自己時那讓人安心的溫暖模樣。反而帶著陌生的疏離感。
並非是刻意的漠視, 但那不經意的就劃開了兩人之間距離的感覺……
她曾經見到過。
在名為所羅門王的英靈身上。
她渾身一冷,就連原本自己想做什麼都忘記了。
“……這麼膽小啊。”
看到她這幅樣子, 當事人反而笑了。他這一笑,就仿佛封印解除一般,又恢複成了天宮立香熟悉的那個醫生的模樣。然而下一秒,他就驚慌失措了起來。
“……哇,立香你彆哭啊!”
咦?
天宮立香下意識的抬手在臉上擦了一下。摸到了一手的水痕。
……原來自己剛剛哭了麼。
“彆哭啊。我錯了對不起……我隻是有點生氣,所以想讓你記住而已。”
兩人的角色一下子調轉了過來。
羅馬尼·阿基曼手足無措的單膝跪在天宮立香麵前, 一雙手又想抱住她, 又不敢使勁兒的隻是虛虛的環住了她。最後也隻敢保持著這個姿勢用拇指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求你了立香, 彆哭了。”
少女並沒有歇斯底裡的大哭,但就是這樣一言不發默默流淚的樣子,更是讓他覺得心都揪了起來。他現在甚至覺得,隻要能讓少女停止哭泣, 要什麼他都能給, 哪怕是這個世界都……(醒醒, 昏君思想不能有)
明明哭的人是她,但自己卻好像被誰揪住了心臟一般酸澀痛苦,幾乎都要喘不上氣來了。現在他恨不得回到十分鐘前,把那個鬼使神差想要給她個教訓的自己狠狠打上一頓。
讓你亂來!讓你皮!
……都是所羅門的錯啦!
青年毫不猶豫的再一次把鍋甩給名字不同的那個自己。
說到底,那種沒有愛過誰的輕浮鬼的判斷怎麼能信任!
驚慌失措到差點也跟著一起哭出來的羅馬尼·阿基曼,再次呼喚了自己曾經雖然怪癖滿滿但非常可靠的同事的麵前。
“萊昂納多!我該怎麼辦!”
“……”你可以選擇去死一次了。
“雖然你對這件事感到生氣,想要報複一下這種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無疑選擇了最糟糕的一種方式。”視頻那頭的女性用看蟲子一樣嫌棄的眼神看著自己曾經的同事。
“你這種在少女的心口捅刀的行為,就算被拖出去亂棍打死,也一點不足為奇呢。”
轉生為人之後能學習那麼多東西就證明你也不傻啊,怎麼就偏偏能做出這種招人恨的行為呢。
打死真的一點不冤枉啊。
“我……”羅馬尼·阿基曼張了張嘴,本想替自己辯解一兩句。結果卻發現自己確實無話可說,自己真的就是個活該遭人恨的騙子、人渣。(陷入消沉模式)
“趕緊去道歉吧,想辦法取得立香的原諒——哪怕切腹也要在所不惜啊。”
“是……”
羅馬尼·超慫·還沒想好怎麼辦·阿基曼,邁開沉重的腳步走向天宮立香的房間。
他站在天宮立香房間的門口,半天沒想好要怎麼說第一句話。
是直截了當的‘對不起我錯了,都是所羅門那家夥做出了錯誤的判斷我才想惡作劇一下的’
還是迂回一下‘立香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還是……
總覺得,自己現在麵臨的情況比什麼治理國家,什麼拯救人理都還要複雜困難。
他又深呼吸了兩三次,才在花香的陪伴下……
等等,花香?
立香的房間裡這麼會有這麼濃鬱的花香?
反應過來的他立刻推門而入。
原本應該是天宮立香房間的空間,變成了花的海洋。
顏色明豔的鮮花充斥著整個房間,讓它看起來仿佛變成了花的海洋。
橘色短發的少女就沉靜的睡在花朵最為密集的地方。以鮮花為被,以鮮花為床。宛如童話故事中再不會醒來的公主。
“梅林!?你做了什麼?”
“哎呀輕點輕點,你這個樣子可是會傷到可愛的女孩子的。”頂著突來的魔力衝擊,樂園的花之魔術師輕輕護住了沉睡中的少女。
“羅曼醫生,女孩子可是美麗又脆弱之物,這麼粗暴可是會孤獨一生的喲。”主色為白色,但看起來總是花裡胡哨的梅林對著麵前的男子搖了搖手指。
“立香哭的很傷心啊,於是就稍稍讓她做了個美夢。當然,夢裡不會有糟蹋她心意的笨男人哦~”
“多可憐啊,拚命想要羅馬尼·阿基曼這個人格保留下來,結果卻被認為是無意義。”
“等、等等。我沒這麼想啊!”
這鍋他不背!
所羅門靈基狀態的男子大聲抗議。
“但是可憐的少女又不敢去詢問‘自己是不是做了多餘的事’這樣的問題——嘛,總之你要是能現在就以所羅門的姿態直接滾回英靈座那就好了,反正對人類來說,傷心也就是一兩年或者幾年的事情。”他一邊歎息,一邊拉起沉睡中的天宮立香的手,輕輕在她手背上的令咒上親了一下,“像立香這麼堅強的人,應該不會被過去所困吧,畢竟就算羅曼醫生不在,她也努力拉回了所羅門,也算是功德圓滿了不是?”
“立香這麼好的女孩子,以後自然會遇到無數優秀的男性,總會有那麼一個特彆優秀的,會把她放在心上,捧在手心上,疼她,愛她,與她共建家庭,陪她走完這一輩子。”
隨著梅林的話語,一副大概可以命名為‘少女幸福的一生’的畫麵開始一幀一幀的劃過。
“這樣不也很好麼?”
“實在不行還有我啊,我可跟你們這些英靈不一樣,我可是能一直陪著她到世界的儘頭呢~”雖然‘不死’不能說是特彆值得誇耀的事情,但這個時候就很能派上用場了。
“……”
原本因為梅林先前的話而消沉的人,聽到這裡忍不住又火大了起來——
“怎麼都不可能交給你這個混蛋人渣啦!”
原本緩和下來的魔力再次躁動起來。
充滿房間的鮮花被如風暴一般的魔力卷起。變成了花的風暴——明明是少女漫中會出現的浪漫場景,卻充滿了殺機。
“真可怕真可怕。”
自稱大哥哥的冠位魔術師一把抱起沉睡著的立香就要逃跑,卻在轉頭的一瞬間就仿佛撞到了什麼東西一般猛地往後退了兩步。
“嗚哇。”他險而又險的躲開了向自己抓來的手臂。“真不愧是所羅門王啊,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在我的幻術外製作了結界。”
雖然理論上他是可以在精神世界同現實之間任意穿梭的夢魘,但在麵臨同為冠位caster這個級彆的所羅門王特地製造的結界時也一時半會兒沒有什麼辦法。
所以說他討厭冠位caster這種存在啦。
原本氣勢十足,還想再稍微努力一下的梅林乾脆的投降。
他抬手將懷裡的少女丟向一臉不善的站在自己麵前的青年。然後變魔術一樣的摸出自己的魔杖,從中抽出聖劍一劍劈了個口子麻溜跑走了。
不管了不管了,他隻是想助攻一下,又不是真想打起來,他和所羅門要真打起來,這個地方搞不好就要夷為平地了。
溜了溜了。
梅林離開後,沒有他支持的幻術隨之消失,他們身處的地方也自然而然的恢複成了普通房間的樣子。
還是所羅門模式的男子死死的抱著懷中的少女,終於長長的舒了口氣。
然後才看向懷中被這般折騰了一圈都沒有醒過來的少女。
然後就開始了,一邊慶幸於她還沒醒來自己可以再緩刑一會兒,一邊又擔心是不是那個人渣對她的夢境做了手腳……
人類,原來有這麼多煩惱麼。
不是作為被渴望的一方,而是作為渴望者,竟然也會這麼的為難。
“……腦子都不夠用了的感覺。”
他甚至沒空想為什麼,也明白梅林說的沒錯,那個樣子的發展對立香來說才是最好的一條路。但他那顆屬於人類的‘心’卻不同意。
明明不再擁有名為羅馬尼·阿基曼的人類的身體。但名為羅馬尼·阿基曼的人格,卻仍然存在,並沒有因為身體的消失而消失。
全知全能的所羅門王看著整個世界,看著名為人類的整個種族。
但羅馬尼·阿基曼的視線,卻在放到懷中這位少女身上之後,就再不曾移開。他一直看著她的背後,看著她為了‘能做到的事’拚命奔走,死裡逃生之後總能再次對他露出笑容。
在過去的一年裡,在名為迦勒底的封閉溫室之內。隻有她占據了他幾乎全部的思緒,一開始隻是絞儘腦汁的想怎樣才能讓她這個普通人在那樣危險的環境中活下來,到了後來,立香變得越來越成熟可靠,他的心思也不曾從她身上離開。
在那被冰雪封閉的環境之中隻有她,是他眼中最鮮明的色彩。
天宮立香正在努力回想著自己曾經遇到過的雨天——不記得有這麼有個性過啊。
羅馬尼·阿基曼翻出了乾淨的毛巾。然後幫她把窗簾和病床之間的隔連都拉上,又反鎖上醫務室的大門之後,才對她說:
“快擦一擦吧,當心感冒,你的運動服有放在學校麼?”
都叮囑完了,他才小心的站在大門邊上的角落裡背對著天宮立香的方向擦拭自己的一身水。
“真是奇怪的雨。”實際上沒有太多常識的青年也是頗為感歎。
“是啊,簡直是友枝限定。”
“迦勒底之外的世界,真奇妙啊。”(不、不是這樣的)
同出一室的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今天這場讓兩人變成了落湯雞的大雨。
“隻希望回去的時候,它能停了。”
解開頭發的青年甩了甩半乾的頭發,由衷的期待道。不然回去搞不好又是一身濕。
友枝的這場大雨不僅成為了兩人的談資,還引發了全校範圍的議論。
“這是神明降下的雨吧!”
“都說這是陣雨啦!”
“陣雨怎麼可能一街之隔都沒有降到我們這裡來?”
“說起來,這會不會跟幾年前的友枝怪談有關?”
“友枝怪談?”
“對啊,早幾年友枝發生過不少怪事呢。諸如突然變亮或者變暗,食物突然全都變成甜的之類的……雖然時間都很短,但至今都還沒有找到原因——所以是友枝未解之謎呢。”
八卦不分地界。這種略帶傳奇色彩的八卦對學生們來說更是少有的貼近自己的大新聞。因此沒過多久,整個學校就幾乎都陷入了討論當中。
不應出現在春季的瓢潑大雨又斷斷續續的下了好幾場,帝丹高中的學生們就看著跟自己隻有幾條街之隔的友枝町就仿佛被雨水籠罩了一般,時不時就會陷入雨幕當中。
“……這要人怎麼回家,難道要叫車來接麼。”
但是步行也就十幾二十分鐘的距離,叫車也怪麻煩的。
比起討論到底是有雨女還是有神龍,天宮立香更擔心的是自己放學後怎麼回家的問題。
還是祈禱一下下午雨就停了,或者再轉移到其他的什麼地方去下吧。總之彆擋著她回家的路。
也許是天宮立香誠心誠意的祈禱傳給了上天,在中午的暴雨之後,天空再一次晴朗起來。遠遠地天邊甚至掛起了彩虹。
這春天難得一見的彩虹又一次引發了學生們的圍觀,拍照的拍照,發推特的發推特。校園中再一次出現了種種熱論。天宮立香卻隻是鬆了一口氣。
她終於不用擔心回去的路上再變一次落湯雞了。
當然,接下來再一次突降的大雨證明了,先前的晴天和彩虹都隻是為了麻痹她的錯覺而已。放學回家的路上,大雨又一次突兀的下了起來。
“……哇,好氣人!”
又一次被淋了個透心涼的天宮立香十分火大。轉身抓住了醫生的衣服:
“醫生,醫生你快變回所羅門,給我看看這是怎麼回事啦!”
“冷靜啊立香。”被抓住的青年苦笑著安撫道,“所羅門的千裡眼隻能看到未來啊。”像現在這樣已經發生了的事情是無法看到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脫下了外套,仗著自己身高稍微一抬手就用它將身前的少女整個包了起來。雖然外套也已經濕了,但有也比沒有好。
“還是快點回家吧。”
“你就沒有什麼能讓雨停的法術,或者弄個隔開雨水的結界什麼的麼。你看阿爾托莉雅都能直接走在水麵上什麼的。”
第二次被雨水搞得滿身狼狽的少女一路碎碎念的被青年拉著往家跑。
“啊哈哈哈。”
被嫌棄了的羅馬尼·阿基曼隻是乾笑了幾聲。
所羅門自然是有的,但是羅馬尼·阿基曼卻並不會這些。
就在兩人埋頭往家趕的時候,青年就被身旁裹的好像梅傑德神一般的天宮立香突然撲倒了。就在他們兩個剛剛跑過的地方,一條粗壯的,全由水構成的水蛇剛好擦過。
“這是什麼?”
橘發的少女一翻身爬起來,警惕的看著剛剛衝向自己的水蛇。一擊不成的水蛇在空中盤旋著,似乎在尋找著再次襲來的機會。
“那邊!危險!”
耳熟的女聲響起,天宮立香下意識的回過頭,就見到一身奇妙綠色洋裝的木之本櫻正衝著自己衝過來。
那身雖然好看但沒有什麼彆的作用的外衣再加上手中那根閃閃發亮的杖子,讓天宮立香不合時宜的走了神。
總覺得對她這身打扮。應該有個專門的詞語來形容來著……
是什麼來著?
似乎發覺到了天宮立香的走神,原本在半空中盤旋的水蛇身形一轉,化作鳳凰的模樣利箭一般的向著天宮立香衝了下來。
“危險!”
來不及衝過來的木之本櫻大聲提醒著,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水鳳凰’襲向兩人。
襲……向……
兩人?
一隻健壯的手臂,掐住了‘水鳳凰’的脖子。
褐色的皮膚配上黑色的怪異紋身和金色的臂環。似乎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人家會有的手臂。
有著白色長發和褐色皮膚的男子,取代了橘粉色發色的白人男子站在天宮立香身後,有著異域風情的容貌和打扮的青年一隻手攬著身前的少女,將她牢牢的護在寬大的袖子後,而那原本向著天宮立香襲來的水鳳凰,此時就像一隻待在的公雞一樣被他用空著的另一隻捏住脖子懸在空中。
“原來如此,使用魔術賦予概念形態呢。”
他金色的瞳孔凝視著手中的‘水鳳凰’。一言道出了它的本源。
“這倒也是個有意思的創造。”
“……那個,羅……”
終於追過來的木之本櫻遲疑的看著麵前這位造型微妙的青年,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
剛剛還是羅馬尼·阿基曼先生,現在……額,是跟月和雪兔哥的情況一樣麼?那名字是不是也要變一下?
“發生了什麼?”天宮立香掙紮著從袖子後麵露出頭來。在看到趕到自己身邊的木之本櫻的時候下意識的說了一聲‘魔法少女’。
這樣的不同尋常的裝扮再加上手中的魔杖。
可不就是魔法少女的標準配備麼。(伊利亞apapap小黑:阿嚏)
“那個……”
木之本櫻看著被褐膚男子掐住脖子眼看就要斷了氣兒的‘水鳳凰’,小動物似的哆嗦了一下。雖然他什麼都沒對自己做,但木之本櫻就是覺得麵前這個人,讓她覺得毛毛的,有點害怕。
“啊……他還是醫生啦,雖然外貌上有點變化。”
天宮立香兩手扒下擋著自己的那隻手,把手臂的位置從脖子前壓到了腰腹部。
“不過外貌上有變化,也還是那個他啦。”
聽到天宮立香的聲音,外貌與眾不同的青年才收回了視線,對站在身旁的木之本櫻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
“有段時間沒有見了,木之本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