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預料但成功(二更半合一,22w營養液...)(2 / 2)

他不斷揉著李玄霸的腦袋,把小弟子的腦袋揉得一點一點,眼神十分憐愛。

小孩不會說謊,除非是有人教他說謊。而李玄霸現在的話,是其他人連說謊都不敢編的事。

現在大隋正值盛世,誰能想到,短短二十年,大隋就要崩塌?

但高熲卻相信李玄霸的判斷。

因為他自己就判斷,若當今皇帝再這樣昏庸無道,天下大亂是遲早的。

大漢之後,天下再無一個大一統王朝,就連晉朝,在創建之初就岌岌可危。

之後南北朝亂世,朝代更替之快,高熲一人就已經經曆了北朝東西魏並立、北齊北周並立、隋三代,南朝變換更是頻繁。

所以即使大隋已經再次將天下歸於一統,能維持多長的時間,誰心中都不樂觀。

在這種前提下,大部分勳貴貴族難免隻想討好皇帝,為自家謀奪利益。不會想什麼匡扶社稷,治國安民。

高熲問道:“二十年後,天下真的會迅速歸於一統,然後是三百年盛世?”

李玄霸搖頭:“不是三百年盛世,是近三百年的大一統,準確數字是二百八十多年,但盛世隻有一百三十多年。”

高熲笑道:“一百年盛世啊!這個王朝堪比強漢了!”

李玄霸點頭:“是的。”

高熲道:“我已經老了,如果我活不到那一刻,就在我死前告訴我會創造盛世王朝的人是誰。”

李玄霸使勁點頭:“好。那老師,你想好怎麼度過死劫了嗎?”

高熲笑道:“沒想好。”

李玄霸疑惑:“那老師你為何要笑?”

高熲拍了拍弟子的腦袋:“我聽到二十年後盛世就要來臨,為何不笑?大德,以後可不能再將此事告訴他人。對了,你為何不告訴你父親?”

李玄霸板著臉道:“父親沒有死劫。對大部分人而言,知道未來不是好事,隻是負擔。若不是我實在想不出如何救老師,我也不會告訴老師。”

高熲笑著歎氣:“確實如此。你也不要告訴宇文弼。他太脆弱,又對大隋太忠誠,不適合聽這些。還好你告訴的人是我。”

李玄霸心道,宇文先生也曾在北周為官,能對大隋有多忠誠?

對大隋不是忠臣,卻是為了進諫隋朝皇帝能把生死置之身後的忠良之臣。

高熲長籲短歎了一番,得知自己將死,而且也想不到怎麼逃脫這個死

局,卻滿臉笑容。

李玄霸都有點快裝不下去了。這完全出乎他預想。

李玄霸原本想,高熲肯定會慌亂,會質疑,然後自己就能誘導高熲進入自己的節奏,幫自己完成一些布置。

現在高熲雖然被楊廣忌憚,但朝堂地位仍在,在楊廣動手前,高熲能做許多事。

沒想到高先生不僅沒有質疑自己,還滿臉笑容,隻字不提如何避免死劫。這讓李玄霸怎麼接著往下說?

“弟子不會和其他人說了。但老師,你還是快想想辦法吧,這是滅門之禍。”李玄霸裝作急哭的模樣。

高熲笑著用袖子幫李玄霸擦眼淚:“急什麼?這是明年才會發生的事。我已經做過的事不能更改,還未做過的事我也不確定自己會如何做。到時再說吧。不過我倒是能和宇文弼那老匹夫說說,讓他彆私下嘴碎。要小心謹慎啊。”

李玄霸:“……”真是不入套啊。

其實他對高熲說的話半真半假。高熲、宇文弼確實因言獲罪,但最後一根稻草不是進諫,而是進諫多次未果之後聚眾私下抱怨。

大約就是幾個老頭一起喝酒吃肉抱怨幾句,然後被人告發,以誹謗朝政之罪砍了。

這其實比進諫被厭棄而獲罪更炸裂。幾人獲罪,不僅證明楊廣是個聽不得諫言的人,還證明楊廣有私下監控群臣。群臣不僅不敢勸諫,連在家抱怨幾句都可能被殺。

大業朝堂的禍端,從大業三年高熲、宇文弼、賀若弼的誹謗朝堂一案,就已經出現端倪。

那之後,楊廣的耳根就變得很清靜,處事越發肆意妄為。

不過若是沒有了“誹謗朝堂”一案,楊廣處事還是肆意妄為,隻是換了一群人進諫而已。

李玄霸的“劇透”,對未來一點影響都沒有。

高熲已經六十五歲了,不一定能活到唐朝建立,為他二哥所用的時候。

李玄霸劇透高熲的目的,除了引誘高熲與自己合作,對京兆韋氏做一些事之外,還有想讓高熲對自己和二哥更親近,這樣高熲如果能正常老逝,人脈不會因為被殺而凋零,就能被自己和二哥繼承。

高熲和宇文弼都是非世家的大儒,他們代表的是北朝勳貴中的文臣。因北朝勳貴基本都是武將,所以圍繞在他們身邊的基本都是寒門士子。

高熲和宇文弼又很慷慨,常常將自己標注的儒經教授他人,不像其他世家那樣將自己家族所傳標注經卷珍藏。寒門士子讀書,基本都用的這兩人所標注的儒經。

等李玄霸把兩人標注的儒經印刷後,可以說這兩人就是天下寒門士子學儒之師。

武勳群體有他哥一人壓製就夠了。誰打天下的功勞有他哥大?他哥就是第一武勳,其他武將都黯然失色,不敢不服。

世家群體所依靠的祖上餘蔭,就是“注經權”。他們不僅是門閥,也是學閥。

要壓製武勳,需要一個更大的武勳;要壓製學閥,也需要其他學閥。

李玄霸坐蠟了。

高先生不按照套路來,我要怎麼把這出戲唱下去?

高熲已經從心靈震撼中冷靜下來。他又關心了一番李玄霸的身體,仔細為他謀劃該如何隱藏“讖緯”的能力,並再次教育李玄霸不可輕易將能力示人。

“你不告訴李淵是對的。雖然你很尊敬你的父親,但李淵雖算得上不錯,優柔寡斷,容易輕信於人,心胸也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寬廣。他守不住這個秘密。”高熲毫不客氣地在李玄霸麵前說李淵的壞話。

李玄霸隻能叩拜道:“此話我不能聽。”

高熲道:“你就當沒聽見,我說我的。”

李玄霸裝作苦笑。

高熲道:“大雄是否知道你的秘密?”

李玄霸道:“二哥知道。”

高熲笑道:“你二哥不是池中之物。二十年後,他正值盛年,定能在新生王朝占據重要的一席之地。”

李玄霸點頭。啊對對對,您老人家說得太對了,他當皇帝了,在新生王朝的位置可重要了。

高熲訓完話後站起身,帶李玄霸去找李世民。

既然弟子都上門了,無論今天發生了什麼震撼的事,高熲也要把課教授了,把作業布置了。

李世民正在和高家三郎高表仁玩蹴鞠,一臉懵地被高熲考校背誦。

高熲卷著書本使勁敲打弟子的腦袋:“你能不能學你弟弟,好好讀書!”

李世民不敢躲閃,隻能抱頭道:“我真的好好讀書了,本來會背的。就是剛剛蹴鞠,玩忘記了,老師彆生氣,讓我想想,我很快就能想出來。”

他用眼神示意李玄霸:弟弟救命!

李玄霸裝作沒看見。

李世民在心中大喊:【救!】

李玄霸不僅裝作沒看見,還後退了一步。

李世民不敢置信:“阿玄……嗷!老師彆打了!小杖受,大杖走!老師,你敲得好疼,我逃了!”

說完,李世民抱頭鼠竄,跑到高表仁身後躲著。

高熲高高揚起的手呆在半空,不敢相信弟子挨訓居然還敢跑。

跑就跑吧,他還振振有詞!

李玄霸雙手捂嘴:“撲哧。”

高表仁乾笑道:“彆躲我後

麵啊!我哪擋得住!”

李世民:“就躲一躲,彆這麼小氣!”

高表仁:“我這能叫小氣?!”

高熲冷哼一聲,道:“過來!”

李世民抱著頭小碎步挪動到高熲麵前,縮頭縮腦:“老師,彆打了,再打就真的記不住了。阿玄曾經說過,小孩子的腦袋不能打,打多了會變笨。對不對,阿玄?”

李玄霸強忍著笑,道:“對,所以母親隻揍二哥的屁股。”

李世民跳腳:“阿玄!”

高熲忍不住了,用書卷輕輕敲了一下李世民的肩膀:“罰抄十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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