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8 章 眾人蹈舞拜新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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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淵表情麻木地被百官簇擁著前來長安城前迎接李世民時,心中無喜無悲,隻是有點感慨。

李玄霸離開京城前,李淵終於見了李玄霸一麵,質問李玄霸自己已經決定禪位,為何李玄霸要逼迫他如此?什麼百姓逼迫李世民“登基”,這不是把他最後的臉麵丟在地上踩?!

李玄霸卻告訴他:“父親,有沒有一種可能,洛陽百姓把二哥扣下,不是我的計劃。你也是飽讀聖賢書的人,百姓能覆了大隋這條巨舟,也能載起大唐這條巨船。他們連隋煬帝都敢挫骨揚灰,為何不敢擁立自己希望的皇帝?”

李玄霸離開後,李淵思索了許久。

他仿佛重新認識了一遍李玄霸,知曉了老友來探望自己時,為何常常歎息“李三郎真是狂士”。

李淵畢竟是李玄霸的父親,他對李玄霸有許多誤解,但也比常人對李玄霸了解更多。

他知道李世民憐愛百姓,但隻是憐愛。李玄霸對百姓,卻像是對他們的苦楚感同身受。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李玄霸雖病弱,但也是嬌養在國公府的富貴公子,怎麼就對草芥般的百姓有那麼多的感同身受?李玄霸所重視的百姓,甚至連大字都不識,沒有理想,沒有未來,甚至連自我都不存在,隻是如野獸一般隻為活著而活著,隻是在地裡刨食就竭儘了全力。

那些貧民隻是長相與他們相似,但與他們已經完全是不同的存在。

大隋的貴族最早承襲自鮮卑北魏,人人都喜好打獵。一些貴族打獵時,會將平民百姓驅逐至林間,如獵物般追逐獵殺。

草原貴族在打獵享樂的時候,就常這樣對待自己的奴隸和牧民。李淵認為這很野蠻,很鄙夷,但即使貴族會因為這種殘暴的行為被懲罰,但頂多是貶官罰錢,絕不可能抵命。

這就是平民和勳貴的區彆。

皇帝為了王朝的延續對平民稍好一些,以免發生民亂,這是李淵能理解的事。李玄霸所做的事已經超出了這個範疇,成了他完全不能理解的存在。

不僅李淵,稍稍窺見李玄霸所作所為真實想法的人都是如此感慨。

不過他們也就感慨一下。因為有許多先賢都與李玄霸一樣狂,狂士不獨李玄霸一人。

莫道君踽踽獨行,在遙遠的前方,已經有許多先行者。

再說了,天命所歸的開國帝王身邊,總會有思想異於常人的大賢,如同明暗雙星一般相互依偎。這不正合了李世民和李玄霸雙生子的身份嗎?

眾人在等候的時候思索許多。當他們聽到了腳步聲,抬起頭望向前方烏壓壓的人群時,他們心中的諸多思緒被震得一掃而空。

又是一年冬季,萬物的生氣都被緊鎖在地底,長安城外望去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一行步行的軍隊從遠方緩慢但步履堅定地走來,帶起塵土一片,就像是從雲霧中出現。

稍近一點,他們能認出為首披散著頭發,攙扶著身邊拄著竹杖的年輕人就是他們要等候的人

(),新的皇帝李世民。

李世民披頭散發?[((),身上的“皇袍”洗過幾遍,變得皺巴巴的,看上去頗為落魄。

他身旁被攙扶著的李玄霸隻穿著上比李世民好一點,但走路一瘸一拐,看著比李世民更淒慘。

他們身後的玄甲軍出征前盔甲上塗的金漆早就已經磨掉,滿是痕跡的盔甲上麵蒙上了塵土和泥點,似乎是早上寒露未乾時就出發,讓盔甲上的塵埃沾染上寒露,變成了難看的泥點。

在玄甲軍的兩邊,有身體挺得筆直,從衣著上可以看出沒有官身的士子;有身體岣嶁,衣著簡陋,神色更顯惶恐卑微的農人;甚至還有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穿著各種奇裝異服,也不知道他們來乾什麼的胡人……

這群身份各異的人,居然能學著玄甲軍,勉強排成了整齊的隊列。他們遠遠看去,居然沒有第一時間看出來玄甲軍居然被一群百姓簇擁著。

“到了。”李玄霸喘了口氣,拍開兄長的手,“到前麵去。”

失去攙扶的是李玄霸,李世民卻感到自己步履維艱。

但他還是揚起他標誌性的燦爛笑容,果斷道:“好。”

不過往前邁步的時候,李世民還是擔憂道:“你走得穩嗎?要不你在後麵悄悄牽著我的衣角?”

李玄霸沒好氣道:“滾。我走得穩。”

李世民又笑了笑,才邁開腳步。

李玄霸拄著竹杖,雖然走路一瘸一拐,但也確實如他所言,穩穩地跟在了李世民身後。

其餘人則落後李玄霸一個身位,跟著兄弟二人繼續朝著長安城門邁進。

“父皇,我回來了。”

李世民站在李淵麵前行禮,笑容一如曾經。

李淵怔怔地看著李世民,眼淚不知道為何落了出來。

他們父子算計到如今,在一切都要結束的時候,倒像是回到了曾經。

“辛苦了。”李淵哽咽了一聲,先攬過李世民的肩膀,輕輕抱了一下臟兮兮的兒子,又攬了一下李玄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