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氣溫雖然不一定比北方高,但太陽很毒辣。
李玄霸穿著一身隔絕陽光直曬和蚊蟲叮咬的白紗罩衣,下船時還不忘撐起了一把塗成了黑色的油紙傘。
綾羅珍貴,紙張也不便宜。民間常用的“傘”,是在鬥笠下麵支個棍子。羅傘多是貴族的儀式用品。
直到唐朝,民間經濟和科技蓬勃發展,紙張的造價被壓低,油紙傘才成了百姓家中常備的雨具。
所以李玄霸現在手中的後世景區常見款式的油紙傘,在此時很是罕見了。
以前他下雨不常出門,出門也覺得鬥笠更方便,直到來了南方想要擋太陽,才想起油紙傘。
李玄霸一襲白衣,撐著黑傘,踏上了混著林邑人骨與肉與血的泥土。
陳鐵牛率先率領玄甲兵上岸掃滅殘兵。貴族有充足的應對戰象混亂的護衛,所以大多完好無損地被陳鐵牛俘虜。
李玄霸緩步走向被陳鐵牛押來的俘虜。
他踏過了林邑兵卒的骨,踏過了林邑兵卒的肉,錦靴上沾滿了因林邑兵卒的血而變得泥濘的血泥,走到了林邑老國王麵前。
跪在地上的林邑老國王抬頭。
李玄霸將傘柄斜靠在肩頭,微微屈身。
寬大的罩衣下擺落在了地上,染上了還未乾透的血與泥土混合成了更鮮豔的褐色。
老國王驚恐地開口:“小王……不,臣、臣知罪……”
李玄霸微笑著搖搖頭,讓老國王懇求的話被堵在了喉嚨裡。
他本可以繼續說,但看著李玄霸溫和的笑容,他的身體卻劇烈顫抖起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老國王身後的大王子試圖掙脫按住他的兵卒,爬到李玄霸麵前,代替老國王受罰。
他聽聞中原王朝重孝道。若是他表現得夠好,說不定會得到大唐晉王的青睞。
李玄霸瞥了一眼陳鐵牛。
陳鐵牛親自上前,一腳踩在了大王子的背上。他身邊的玄甲兵一擁而上捂住了大王子的嘴,不讓噪音擾了晉王殿下。
李玄霸收起笑容歎了口氣,一手護著傘,一手按在了膝蓋上,身體又屈下了一些,視線隻比跪在地上仰起身體的
老國王略高一點。
罩衣的下擺染上了更多的褐色。
“自大漢崩裂,象林邑孤懸中原已經太久。如今中國再臨盛世,象林邑該回來了。()”
李玄霸再次微笑,眼睛微眯,放在膝蓋上的手稍稍用力,站直了身體。
他微笑道:林邑的大漢遺民,歡迎回家。?()_[(()”
褐色的罩衣下擺重新騰空,輕輕飄蕩。
“都殺了。”
聲落刀起。
此次伏擊大唐天使,大唐皇帝的雙生兄弟晉王李玄霸的王族與貴族,全部伏誅。
林邑國貴族中堅階層,為之一空。
晉王不計前嫌,赦免林邑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