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方方的朱窗,天光豁亮,身著便服的神虞端坐書案後,一身光明。
綠梧站在神虞身側,拿餘光瞥著麒麟殿半開的窗,那裡半扇光明,半扇光明。
人魔之骨的麒麟神子,自打能下床後,站在黑暗中用苦大仇深的神態看神女已有了七八日。
她瞥著黑暗中的贏厭,低聲問神虞:“神女,你說神子為什麼不願睡覺?還不管白日黑日的日夜盯著您?”
神虞蹙眉看著手中信,聞言向鄰殿黑暗處掃了一眼,道:“他不敢睡。”
綠梧將視線收回,凝著她,好奇問:“可是神女,他為什麼不敢睡?”
神虞用引神香給贏厭托夢,夢中事並未告知綠梧與紅拂。
她們隻知半月前她用引神香入了贏厭的夢後,贏厭病了,還哭了一場。
贏厭流淚的事,莫念有意讓整個雲榭天知,而今就連三歲小兒也知才上山的的新神子,被噩夢嚇病嚇哭了。
可到底是什麼夢,才能讓人魔嚇哭,猜什麼的都有,無一例外,每個人都猜夢裡有神虞。
神虞繼續低頭看著手中信,對綠梧的疑問並沒回答,臉上罕見流露出猶疑之態。
綠梧見神虞不答,伸脖頸看了眼她手中信,待看清信中內容,臉上有了詫異之色。
她小心問:“神女,要不您畫個符屬下去送?”
神虞將手中信放下,帶著謂歎道:“本座是個孤家寡人,他若走了,本座再無一個人親人了。”
她幼年喪父母,也僅隻有他一個人親人了。
綠梧被她說得鼻子一酸,忙把頭扭了過去,略顯沙啞地道:“要不,您還是去趟燁國吧……”
神虞正有此意,可前世隨她去燁國的是神闕。
那時他方回齊國,聽聞他病了,放下了重病的父皇與正待他作陣的朝堂,陪她去了燁國。
神虞看著信中字,視線有些模糊。
【燁帝病危。】
四個大字,她逐漸看不清了。
她忽然笑了一下,站起身,看向外麵天際,那笑中頗有幾分諷刺之意。
現在就開始了?
她唇角笑意不散,看向綠梧:“叫上麒麟,隨本座去趟燁國。”
抬飛雲轎的三十六人,再度看到贏厭,臉上帶著隱晦的笑意。
贏厭眼上蒙了黑布,才得雙目隔著蒙眼布,已經大致能看清了人神態,距離端詳出人五官還需一些時日。
神虞口中的七七四十九日,已經過了小半,乘飛雲轎抵達燁國時,他眼上的布就可去除了。
神虞被紅拂與綠梧簇擁著,從他身後走來,換上了七彩神衣,頭頂梳了飛仙鬢。
贏厭聞到了她身上的冷香,卻不願回頭,目視前方,冷著臉問:“為何叫我一起隨你去燁國?”
他記得,神闕對他說過,他曾拋下一切,隨年幼的神虞去過燁國,送了燁國皇帝最後一程。
神虞停步在他身側,也目視著前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