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澳茲扳著指頭，跟她盤道起來：
“層淵地方，曆年大小新聞千萬億餘次，是非曲折難以論說，但媒體無不注意到，正是在這個地方，秉筆直書的傳媒，往往會被大而膚淺流量擠兌，流量的多寡，決定了多少個人勢強者的盛衰興亡、此興彼落，所以古來就有‘流量為王’之說。”
“自古以來，精英和強者不在少數，卻和底層賤民一般，大多數人終究被曆史潮流所吞沒，反倒是禍害畜生，往往能夠遺臭萬年。彆看有的人在當時是罕見和亂臣賊子，說不定過了幾千年，他的後人發跡，就開始洗白喊冤，有的人拚死奮戰，抵抗侵略，反而被罵是戰爭罪犯，破壞團結。”
“所謂黑紅也是紅，紅到深處自然黑。這世上漠不關心的沉默過客，往往才是大多數，而罵的人越多，才能越吸引人的注意力，說明流量和知名度之響亮。你保不齊一萬人裡會有一個支持者。等著流量多到一定程度，就是挨罵，也能賺錢呢……”
作為大主播，李澳茲談起各類炒作、切片、引流、製造話題、創造緋聞、聯動分享粉絲、蹭熱點新聞、假裝抑鬱騙取同情、怎麼用小號和機器人賬戶刷熱度來改變輿論、怎麼跟超管搞點肮臟的交易讓對方縱容自己搞擦邊球熱水器、一晚上幾千萬的帶貨流水，底下到底有多少是真實的……
這一套操作對於主播行業來說實在太正常了。
李澳茲談起這些，都不能稱之為是如數家珍，簡直是駕輕就熟、信手拈來。
旁邊的芙拉娜一路聽下來，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頭一次知道原來連一個媒體行業都能這麼黑。
太黑了，比她的皮膚都黑。
芙拉娜立刻對李澳茲敬而遠之，悄悄縮了回去。
雖然她腦子不好使、窮、好澀、偏偏又膽小，但還是有點原則的。
但反過來一想，芙拉娜突然發現了一個盲點。
“你知道這麼多自媒體行業內幕，那你為什麼不繼續乾了？”
“因為我是有良心的，準敘事級文明公民。”
李澳茲義正言辭地說道：
“我馬上就要移民去群英帝邦了，得注意點個人信譽和形象。最好還得有個固定工作和房產。對付海關簽證其實我也有一手的，移民這玩意兒你不能信中介，中介都是坑你的，想潤你得表現出來自己是人才的一麵，移民也有三六九等，最低級的移民那不是去屠宰場當工人，就是去擦盤子洗碗送外賣的，高級的沒準兒還能當首相呢……”
“你為什麼這麼懂？”芙拉娜眼冒金光，連忙問道：“怎麼才能移民群英帝邦？聽人說敘事級文明的福利可以好吃懶做，躺平到死，真的嗎？”
“這個嘛。「群英帝邦」稅比較高，但自由管製很少，我不建議沒什麼能力就潤這裡。”
李澳茲看了看芙拉娜真摯的眼神，又掃了掃她身上可憐的裝甲，遺憾地說道：
“你移民過去，可能隻能送快遞和開車。”
芙拉娜指了指飛船的駕駛位，激動地問道：
“但，我現在不就是在做這個嗎？快告訴我怎麼做才能變成懶豬，一輩子吃了睡，睡了吃，教練，不，大師，我想當混吃等死的死宅！”
“既然你這麼鐵了心要潤，那我就勉為其難告訴你吧。”
李澳茲輕輕咳嗽了一聲，在飛船裡蕩起回響，隨後緩緩說道：
“不過，這是要收費的，看在你已經幫我開了一天船，還冒死替我當誘餌的份上，我就收你一半，隻要三千銨金，就能學到我的畢生學識，我將其稱之為《潤學寶典——”
他話音未落，在芙拉娜殷切期盼的眼神中，突然間直立起身。
“誒？”芙拉娜詫異，疑惑地問道：“怎麼了嗎？”
噓！
李澳茲豎起食指，示意靜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