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妮亞肩頭顫抖,但作為一把劍,她不會有絲毫動搖。
「從現在開始,不要回頭,不要分心,相信我——毫無保留地相信我,李德維登斯。」
詹妮亞頓了頓,學著人類一眼,深吸一口氣,目光明亮,大聲喊道:
「前進!前進!前進啊!」
李德維登斯握緊劍柄,向前一推。
卡拉奇亞的魔爪獲得極大的助力,在瑪什革岡的意誌阻攔下,依舊堅定不移地向前伸出。
砰!
它的掌心瞬間拍在了圓環之上,命運覺醒之劍隨即劇烈一顫,向外開始逸散出銀色的光輝,一陣神秘奇詭的怪異氣息,瞬間鋪滿整個天際。
圓環之門受到這一氣息的感染,仿佛遭受了沸水潑灑的皮膚一般,迅速泛起一個個紅點疙瘩,上麵華美無比的機械浮凋鏽蝕萎縮,最終啪嗒啪嗒地瘋狂落下。
李澳茲無比熟悉那個氣息……白騎士】、裁縫】的身上,都有著類似的氣息。
詹妮亞的身形漸漸衰弱下來,她轉過頭,看向身體被銀光包裹的李德維登斯,她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李德維登斯撐著劍刃,向上推舉。
卡拉奇亞的大手同樣向上推動,巨大的機界之門被一寸一寸,硬生生塞回虛空之中。被它所遮擋的天空逐漸顯現,一直昏暗的世界,迎來了一抹新生的曙光。
陽光灑滿李德維登斯的肩頭,他的身體如同水一樣,任由光線穿過,逐漸虛化的身軀與這個世界漸行漸遠。
伴隨著隱秘的力量釋放出去,他將永遠被這個世界遺忘。
可是,對於這個結果,李德維登斯卻並不是如之前那般平靜。
他低下頭,看著同樣懸浮在半空中的詹妮亞,苦笑了一聲:
“我好像,有點不想消失了。”
「……蠢蛋。」詹妮亞罵道。「剛剛不是很灑脫嗎?再說回來,你都死了一千多年了吧!我可是,一直都被孤獨地囚禁在箱子裡呢,現在該輪到你體會我的感受了。」
“是啊,詹妮亞,現在隻是自作自受而已。”
李德維登斯抬起手,輕輕遮擋住重雲之間乍泄的一抹黎明曙光,頗為感慨地說道:
“沒有人是一座孤島,在大海裡獨踞,每個人都像一塊小小的泥土,連接成整個陸地……原來孤獨,比起死亡,更難以接受啊。”
「是啊,你現在明白了吧!我孤獨了千年,我一直在等你,我被孤獨囚禁到瘋癲,自言自語,直到李澳茲把我解救出來——哈哈哈,以後,可沒有人能解救你了。」
“詹妮亞,我稍微,有些後悔了。”
李德維登斯語氣滿是遺憾,可他的臉上全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金色的陽光將他腐朽的臉龐映照得無比神聖。
當黎明的第一抹光輝灑滿大地,雪山隨之融化,昨夜的不愉快和痛苦也就此放下,新的一天到來,一切是那麼美好。
李德維登斯突然感激到,胸中升起一股強烈的季動,驅使他想要大喊,但張了張口,他想了半天,還是沒有喊出來。
隻是麵對那金色的天際,他由衷地說道:
“現實,也有美好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