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得她連夜帶著行李和吉他逃出蘇羅市,一路倉皇逃亡,來到了這家汽車旅店,撐不住了,才暫且休憩整頓。
夏北洛親眼目睹了那一切的發生,也清楚地知道,尹戈爾是怎樣用這把吉他做到的——她瞥眼看向手邊的吉他箱,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尹戈爾,你到底是什麼人?”她閉著嘴,在心底問道。
“死人。”
尹戈爾隨口道。
“我知道你死了……我是說,你之前是什麼人?”
夏北洛認真地問道。
尹戈爾回答:
“窮人,工人,音樂人,死人。”
“……沒了?”夏北洛詫異:“就,就這麼點?”
“你還想要什麼?無聊的情感史、落魄的出身、混亂的成長曆程以及俗套的黑化覺醒?然後憤然隕落——操,省省吧,那套玩意兒在我那個年代就過時了。”
尹戈爾·崔試著去摸桌子上的煙,但他的手一抓過去,就立刻化作了一灘虛影碎屑。
“操,你的靈能感應到底有多差?我連一點活動的能力都沒有,真的點兒背,落到你手裡來了。”
夏北洛望著對方罵罵咧咧,頭腦卻是冷靜下來,她回憶起課本的內容,試探地問道:
“你的身體不是靈力構成的……你,不是靈體?”
“我當然不是,如果我是靈體,在這個全是靈媒】和薩滿】的星球上,我早就被抓起來了。”
尹戈爾說到這裡,突然站起身,他左右走動幾步。
“我該怎麼給你解釋,這其中的過程很複雜,我會變成這樣子,有很多原因,在50年前,我做過很多驚天動地的大事。但如今,就算我重新彈奏起曲子,他們也不會記得我曾經來過……操,想想看真可悲,我現在淪落到跟一個垃圾場撿破爛的在一起。”
尹戈爾雙手叉腰,看著汽車旅館窗外的風景。
夏北洛想了想,說:“你的意思是,你以前應該是個大人物吧?”
“大人物?不,我是那些大人物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們天天想著除掉我,可人們喜歡我,他們相信我給他們帶來的一切,所以他們不敢除掉我。”
尹戈爾歎了口氣:
“然後,我死在了一場車禍裡,真諷刺——那些神官老爺都想乾掉我卻做不到,一輛失控的轎車卻做到了。”
“車禍就能奪走你的生命——難道,你生前是凡人嗎?”
“我當然是,我一生都屬於凡人。”
尹戈爾說著,摘下墨鏡,看著夏北洛,話鋒卻是一轉:
“但我現在不是。”
“現在,你是……”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尹戈爾端著墨鏡,在餐廳裡來回走動,時不時打量起跟一五十年前彆無二致的廣告牌:
“不需要消耗靈力,就能長時間在陽光下行走。”
他站在陽光下,麵對紫色的太陽安然無恙。
“接觸活人,不會奪走對方的體溫。”
他隨手拂過路人的肩膀,後者毫無反應。
“不會被吉他的主人以外的人看到。”
甚至乾脆一屁股坐到吧台上,擋住老板娘的視線,後者依舊目光緊盯著電視機裡的默劇。
“這些地方跟常規的靈體,絕對是挨不上邊兒的。”
“但我肯定,我已經超越了詭異】係道途所限製的‘靈性論’世界觀,他們那唯心主義的認識無法理解我的存在,隻有換一套世界觀和認識觀念才能解釋我的存在。”
“如果可以,我也想知道我是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