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文向前看去,之間剛剛刁難她的兩姐妹,此刻正驚恐地坐在地上,花容失色,接著提燈的光芒,隱約可以看到前方的慘狀——
隊伍裡一名叫納爾塔的少年一腳踏空,隨後半個身子從階梯的空洞中掉了下去,他的肚皮被一根尖銳的金屬刺劃破,腸子和肝臟立刻嘩啦一下向外吐了出來,他歪著頭,燈光把他的皮膚照得慘敗,嘴角和鼻子裡汩汩湧出血水,雙手耷拉在一旁的階梯上,指尖無力地扣著縫隙,不讓自己掉下去。
“快點救人!”
波蓮娜趕緊上前,不顧肮臟和血腥,從背後抱住納爾塔的肋下,向後提拽起來,儘可能地避免二次傷害,幾個人手忙腳亂地抓住他的臂膀,將人拖上來。
納爾塔的身體不斷抽搐著,不斷地發出‘嗯’的悶聲。
波蓮娜把人放平,接著燈光檢查起來傷勢,確認沒有腸子破損,主動脈也沒有損傷。
謝天謝地,這代表著他沒有大量失血的風險,也不會出現腸瘺。
她趕緊解開自己的大衣,摘下隨身攜帶的醫療包,戴上手套,再從裡麵翻出來乾淨的紗布,用攜帶的清水打濕,隨後將掉落在外的腸子包裹起來。
“呃啊!”
納爾塔瞬間一抽搐,渾身疼痛不已,差點暈厥過去。
啪!
波蓮娜趕緊給納爾塔一巴掌:“彆昏過去,堅持一下,這不是致命傷!”
“我……呃唔……我嘔……疼……好暈……”
納爾塔雙眼迷離,含湖不清。
“他的狀態不對勁。”加斯林摸了摸他的頭,沉聲道:“他這是低血糖,之前還有吐血症狀——也許是有內臟震蕩出血,扛不住的。”
“怎麼會——納爾塔,堅持一下。”
波蓮娜心裡一慌,手上麻利地把腸子盤好,用乾淨的濕毛巾覆蓋住,避免讓空氣進入腹腔引起感染,加斯林從背包裡翻出一個玻璃大碗,讓他及時罩著。
這樣起碼他的命暫時保住了,隻需要轉移到安全的地方,由專業的醫師進行縫合,不會有生命危險。
然而納爾塔痛苦地掙紮著,他身體本能地要蜷縮起來,根本捂不住玻璃碗,隻能嗚咽著:
“我疼……救我……救救我。”
“你沒事的,納爾塔,彆緊張。”
波蓮娜安撫著對方,並抬手撫過對方額頭,體溫有點低。她看向後麵的女孩們,問道:
“你們有糖果嗎?”
雙子姐妹都被嚇壞了,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兒和納爾塔的慘狀在前,她們哪裡還有反應的能力。
“救我……”
納爾塔有氣無力地哭訴著。
“納爾塔!彆這樣,好兄弟,活下去。”孩子裡年齡較大的都林立刻急了,他跟納爾塔親密無間,直接跪在他身旁,抓著他的手,不斷地說道:“你不是還要做王國議會的騎士嗎?怎麼能夠在這裡就倒下呢?!堅持住,納爾塔,不要死啊,納爾塔……”
“沒辦法了……”加斯林搖頭:“我們沒有準備足夠的快速升糖食物,他沒有力氣抵抗,而且遺跡的環境顯然不算乾淨,很容易感染。”
都林宛若遭受雷擊,連忙抓住納爾塔的手:
“不,不要啊!納爾塔,彆聽他的,你會好的,夥計,你醒醒,彆睡過去,求你了,不要死,不要死,兄弟,不要死……”
見此情況,波蓮娜沉默下來,她單膝跪在一旁,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塑膠手套。
她努力地按照姥爺教自己的做法,全部施展了出來,但這場地根本沒有足夠的條件去拯救他。
這算什麼……原本學習這些知識,不就是為了關鍵時候能夠用上嗎?
本以為是一次稀疏平常的冒險,結果卻鬨出來了這種事情。
納爾塔也有家人,也有姥爺那樣疼愛自己的長輩,她記得對方的父親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就這麼一個孩子……
如果他知道自己兒子在自己的隊伍裡死去,該有多痛苦啊!
啪!
波蓮娜掀開腰包,從裡麵掏出一管黑色的藥劑,熟練地裝入注射槍。
加斯林一瞥,立刻童孔緊縮:“那是——”
“納爾塔。”
波蓮娜蹲下身,緩緩拉動槍栓,給予注射槍足夠的蓄能,沉聲道:
“接下來,你會有點惡心——但你要忍住,這不會傷害你。”
納爾塔嗚咽著,波蓮娜毫不猶豫拽起他的腦袋,端起槍口,對準了納爾塔的頸椎骨,扣動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