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掩麵遮擋,指縫間的烈焰擴散,赤紅的血線撲麵而來,湧入他的懷抱裡。
鐵匠大叔,去追逐月亮吧……】
“什麼啊,居然不是質向呀?”
煩躁的聲音突然在平原上升起。
烈火在雨後的草地上儘情燃燒,肆意生長的叢林從中分開一條道路,緩緩走出一個畸形的騎士。
他身材高大,占據了幾十平方米的土地,二十多米高的個子讓一切生物不得不仰望他。
他已經基本失去了人形,數百條長腿形成履帶,托著他累贅的身體,像列車一般,快速前進。
眼球如碩果,在枝頭掛滿,指甲作綠葉,於風中搖曳。
如同食人花一般,手臂連接著手臂,形成草叢和藤蔓,渾身的鎧甲覆蓋花形人身,精美無暇。
花騎士降下速度,可憐兮兮地垂下花蕾中的上半身,他的鎧甲光潔亮麗,倒影出鐵匠孤獨的身影。
“說好的,每次下雨都有質向呢?為什麼我連整個村子都夷平了,還是沒有看見呢?”
他輕輕轉著頭,察覺到鐵匠的身影,立刻疑惑地問道:
“真奇怪,我剛剛明明沒有觀測到第二個目標——誒?你這身上,為什麼有虛空的氣息?”
他托著下巴,搖頭晃腦:
“對的對的,你有虛空氣息,我才發現不了你的。”
說罷,他又氣急敗壞道:
“不不不!不是這樣!這麼純粹的虛空氣息,你難道也是高腳桌騎士不成嗎?”
他說著,立刻向前探過頭:
“告訴我,你這醃黃瓜的老大叔,告訴尊貴的高腳桌第九——‘花園’嘎德恩,你到底是誰?”
鐵匠抬起頭,幽藍的雙眼瞬間被紫色吞噬。
“——你?!”
嘎德恩渾身指甲和胳膊亂顫,他驚聲尖叫:
“你?你不可能還活著的!怎麼會是你?!高腳桌第一位——”
他突然間又安靜下來,肩膀顫抖,嗤笑起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就說你那靜止時間的能力哪來的,原來你都被虛空徹底吞噬了啊,真可悲,你又不是‘王’。”
他張開雙臂,肆意嘲弄起來:
“虛空不會選定你,你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了吧?真可悲,世界就是如此殘忍。你以為大家都會一無所有,可虛空至少會選擇一位種子——它擁有的是虛空!”
“而你呢?首席,你連麵具都失去了。你一貧如洗,一無是處,王國曾經賜給你的,現在全都被虛空拿回去了!”
他輕輕抬起一根人骨觸須,隨手一彈,在靜止的時空裡,鐵匠被瞬間彈飛出去數百公裡,而當他快要墜落砸地之時,落地點瞬間崩裂,巨大的身影破土而出,嘎德恩悠悠生長出來,抬起手掌,抓起鐵匠,用力砸向地麵!
轟!
!
煙塵滾滾,鐵匠的身形貫穿泥土,貫穿岩層,深深陷入在石油之間,在漆黑的深潭裡沉浮、擱淺。
“你不該窺見真容,我敬愛的首席。”
嘎德恩憐憫地說道:
“不要做違背主流的事情。”
“不要做違背階級的事情。”
“不要做好事。”
“九張麵具,九位騎士,高腳桌給你機會集齊麵具覲見‘王’,不是讓你窺看真相的——你瞧瞧你,曾經你的榮華富貴、位高權重皆在我等之上,動動指頭就能將大陸傾覆——可現在呢?你毫無反手之力,被我一根汗毛隨意戲耍……”
他越說越覺得不對勁。
就算窺看真容,導致虛空徹底吞噬了首席,讓他一無所有……但他身上的氣息可不是作假的。
那種濃鬱的虛空氣息,說明他還是高腳桌的水準。
這種存在,難道真的會被自己一根毛打倒嗎?
咕嚕咕嚕……
石油迅速翻湧起來。
嘎德恩心頭一緊,本能地退開幾百米,意識到自己的怯懦後,他立刻破口大罵:
“開什麼玩笑?首席、呃!那家夥明明都一無所有了,我居然還感到害怕?他已經徹底被虛無吞噬了,如今的我,完全淩駕於他之上——”
砰!
漆黑的原油如同噴泉一般噴上穹空,鐵匠的身軀從中分離,瞬間落在地上,一塵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