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的天空望不到黎明,太空的要塞沒有四季分明。
蝶翼戰機在大氣層之間往來穿梭,射線交錯,爆能閃光。空騎士在龍鷹背上緊緊抓住韁繩,靠著局域魔網的坐標,死死咬住敵軍,胯下坐騎向對方噴射著金屬風暴。
銀河眼,銀河眼?銀河眼,銀河之眼。
賽斯羅倒在銀河眼40立方光年的星域中的不起眼一角,他知道自己的損失無濟於事,他是列表上的一格數字,如果運氣好,他會被裝上黑色的裹屍袋,地勤會在名單上寫下‘貨物200’,之後再由‘紫色鬱金香’傳送陣大規模傳送走。
之前布置的警戒法術回饋來聲音:腳步愈發臨近了。
敵人應該不會超過五公裡,對於魔法師來說,這是一個生死線的距離。
五公裡,任何一個突進型澤塔6都能在瞬息間貼到他臉上,將利刃或者彈丸送入頭顱之中,接下來隻管等著去冥淵見列祖列宗了。
賽斯羅握緊了魔法卷軸。
他掏出來自己的個人終端,打開錄製功能,摘下滿是汗水和血汙的頭盔,前置鏡像法術裡的男孩是多麼年輕,臉上沾著空間站的矽基土和塵埃,他咧開嘴,燦爛地笑了笑。
“嗨……”
他張開口,發現自己不知道如何說起,埋著頭,沉默了一陣。
轟!
遠處的山穀間,一架夜蝶‘放逐者’機甲從天空中墜落,龍鷹踐踏著對方的機艙,附魔鎧甲和力場護盾將對方的自衛機槍輕鬆蕩開,它的騎士翻身而下。
騎士左半邊的身子已經沒了,露出還在跳動的內臟和折斷的肋骨,他用僅存的右手,提起法杖,杖頭迸發出十米長的藍色魔能利刃,朝著對方的駕駛艙正中捅下去。
嗤————轟!
也許是位置捅歪,或者能量溢出,反應堆立刻就被引爆了,騎士當場被爐芯的熱量汽化,它的龍鷹被衝擊波甩飛出去數百米遠,朝著主人的位置發出陣陣悲鳴。
隨後,龍鷹帶著悲憤和絕望,衝上天空,渾身魔能迸發,筆直地朝著夜蝶的戰機撲了過去。
賽斯羅低著頭,他想說自己一切還好,但麵對此情此景,他實在無法騙自己。
絕望。
腳步越發臨近,而絕望的種子已經生根發芽,破土而出,賽斯羅的雙手顫抖,他再也無法抑製自己的情緒,他捂住頭,慘笑著。
他們是澤塔階6,在凡人眼裡,隻要時間足夠,就能推平一整顆星球文明的地上神靈,他們身負神格,手握超凡之力,壽命長達千年之久。
但現在,他們在銀河眼,像狗一樣死去。
最終,在絕望冰寒的深水之下,他隻能想到一個詞彙。
“媽媽……”
賽斯羅按著自己的頭,淚眼婆娑,淚水止不住地流淌:
“我告訴自己要冷靜,我是為了保家衛國而戰的,我應該微笑的赴死——可是我怎麼能坦然呢?”
“我二十三歲,大學畢業,我還沒有談過女朋友,我已經二十周沒有刷過短視頻了,本該跟你們團聚的周末假期也被取消了,我想養一條狗,我開始懷念起來廉價快餐,你親手做的茄盒、藕餅和酸麵條。”
“對不起……媽媽,我在銀河眼,我在跟夜蝶瘋子們打仗。我可能回不去了,媽媽——我的戰友同誌都是好樣的,他們各個浴血奮戰,直至死亡也不曾開口言棄,從來沒有像我一樣掉過眼淚。”
他的聲音打顫,失聲了片刻,又繼續滿眼驚悚地說道:
“我被包圍了,我看到紫色鬱金香法陣在閃耀,操控著陣法的魔導師在清點名單:一般兵18709,貨物200……媽媽,他們朝我靠近。”
他的麵容一下子變得無比猙獰,左右望去,雙瞳緊張。
“去他媽的畜生,再靠近一點,媽媽,你的孩子也是好樣的——他們在叫嚷著什麼。”
賽斯羅看向鏡頭,一想到這是給母親看的視頻,目光就變得無限溫柔,他撫摸著鏡頭,就好像仿佛觸碰到媽媽溫暖的手掌。
“媽媽,我記得你帶我去天文館的那個上午。他們有各種有趣的儀器,他們說商用宇航事業連接著星際間每一個人,我們展開星空探索,遇見不同的文明,和他們交流,成為朋友,不同種族各類文明,大家各取所需,把酒言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