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雪霽梅香(2 / 2)

不過一個棺材鋪而已,他愛試探就試探吧,疑心病患者嘛,不讓他多試探兩下能把人憋死。

胡桃表示理解,並不予戳穿。

……

胡桃把太宰治領到了往生堂。

“浴室在裡麵,濕了的衣服你脫下來自己帶回去就好……等一下,你帶了換洗衣物嗎?”

胡桃狐疑地盯著他。

太宰治微笑地回望她。

胡桃虛了虛眼,“……行吧,你就拿我的員工服湊合著穿,就當租給你了,按日付費。”

她從衣櫃裡拿出一件身量合適的往生堂儀倌服,遞給太宰治,她走到門口,不忘扭頭囑咐一句:“我還有事,先出去一會兒,你走的時候記得鎖上門啊!”

太宰治對她比了個“OK”的手勢,就一蹦一跳地鑽進浴室了。

等到花灑沐浴的聲音響起,胡桃才走出了門,繼續自己的市場勘察大業。

四周忽然寂靜了下來。

一直掛在嘴角的、偽裝的笑容漸漸淡去,花灑下水霧彌漫,熱水從少年的額頭流下,彙成小小的溪流,順著麵部線條淌向頸側,他無神的眼眸映入了浴室明亮的燈光,有思緒在其中蘊藏。

“死亡啊。”唇間輕輕泄出一聲歎息。

多麼美麗的事物,多麼遙不可及的理想。

這個往生堂的主人,行為古怪卻也有跡可循,最讓他感興趣的,無非是她對“死亡”一事的熟稔和坦然。

衝洗的花灑被重新關上,纖薄乾淨的儀倌服偏中式風格,他不太習慣地將線扣串上,把浴室裡自己的痕跡清理乾淨,然後開始慢悠悠地,在往生堂內部閒逛。

洞察力達到一定程度的人,哪怕隻是從住處的裝修風格、小物件的擺放位置,也能看出其主人的性格及行為習慣。

三柱香插在鼎爐中,霧氣嫋嫋。

牌匾釘在上方,連字體都是玄黑色的沉悶風格。

太宰治甚至在房間裡,看到了一個棺材。

他饒有興致地湊過去,敲了敲棺材的蓋子,傳出咚咚的回聲,看來是空的。

“是比起黑手黨,另一種形式上的‘貼近死亡’啊。”

然而太宰治卻不太願意接觸這種。

他無法適應,往生堂對於身後事的鄭重以待,明明人死皆空,隻要心臟停跳了,什麼都沒有了,可往生堂卻費心費力安排喪葬儀式……有什麼意義呢?

死後的儀式再怎麼壯觀盛大,都隻是虛無的自欺欺人而已。

太宰治是渴望死亡的。

但同時,他對死亡的態度也最是輕浮。

“嗯,胡桃堂主的不確定性還是大了些,為以防萬一,要不要安幾個竊聽器呢?”

……

門鈴忽然響起。

太宰治走去開門,看到玄關處佇立著一位麵色憔悴,泫然欲泣的中年婦女。

“您好,聽說這裡是新開張的殯儀館,主旨是‘不論生前身份,死後一視同仁’……是這樣嗎?”

她的眼眶紅腫,看樣子已經哭過了。

“我的丈夫因為意外死亡了,他的身份特殊,因為怕得罪人,橫濱沒有殯儀館願意接他的單……我想,至少讓丈夫安安心心下葬。”

“拜托了,往生堂是我最後的希望了,多少錢我都願意出,隻要能讓丈夫在死後像平常人一樣,不用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光明正大地下葬就好……”

啊。

太宰治恍然,終於認出了這個婦女的麵容。

是港口黑手黨的敵對組織,前些天才剛剛掃除的,不起眼的一個中型幫派罷了。

這個任務被扔給了他,他的記憶力很好,還沒有把這個組織的重要人員忘卻。

中年女人是組織的後勤人員,而她的丈夫……是組織一線的武裝部隊的人,擁有異能力,戰鬥起來不要命,但死得也很淒慘。

沒想到居然還有漏網之魚嗎?

中年婦女裹著圍巾,身體不自覺地發著抖,眼神裡已經流露出些許乞求。

她看到了太宰治的打扮,以她曾經的地位自然不足以認出太宰治,她的腦子裡隻有一個印象。

“您是往生堂的儀倌嗎?”她深鞠躬,“拜托了,請務必幫幫我!”

太宰治挑眉:“我可不……”

一隻手忽然從旁伸了過來,攬住太宰治的肩膀。

胡桃拍了拍太宰治的後肩,笑著說道:“沒錯喲,這位是我往生堂的儀倌小弟,初來乍到,他還不太熟悉流程,你下單的話找我就好啦!”

女人一愣,麵露驚喜。

太宰治:“……”

等等,什麼是儀倌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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