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莫裡斯的反應,鄧肯早有所料,他提出這個話題也隻是想要確認一下罷了。
正如他此前掌握的情報,莫裡斯這樣的普通人完全不知道什麼大火的存在——那場火海,僅存在於妮娜和自己的記憶中。
或者嚴格來講,直到自己執掌這具軀體之前,那場火都隻存在於妮娜自己的記憶裡。
這個話題很快便被帶了過去,莫裡斯也沒有因這個莫名其妙的話題而產生什麼疑問,接下來他又向鄧肯介紹了一些關於妮娜學業、班級的情況,並詢問了一些有關妮娜的家庭情況。
看得出來,這位關心學生的老先生很早以前就想了解這些了,但妮娜的叔叔此前那糟糕墮落的生活讓這一切推遲到了今天。
鄧肯從身體中繼承來的記憶有限,老先生的很多問題他其實也不太清楚,但好在他思路靈活,可以根據已有的記憶以及充分的腦補能力應對過去,至於那些實在無法應對的……就推給當初生活頹廢,酒精害人,今後一定改過自新……
他對於“家訪”這事兒經驗豐富,知道老師一般情況下的提問習慣和關注重點,雖然如今換了個世界又換了個身份,但這些經驗多少還能派上用場。
而等到這方麵的“正事”終於談完之後,莫裡斯老先生的注意力也毫不意外地落在了他第二關心的事情上麵。
老爺子看向櫃台上那把保存完好的古董匕首,眼神中的熱切誰都看得出來:“這東西……賣麼?”
鄧肯頓時露出微笑:“這裡是古董店。”
擺在古董店裡的古董那當然是賣的。
他這時候是想明白了,這把匕首雖然來自失鄉號,但仔細想想賣出去好像也沒有什麼隱患——失鄉號上東西多了,又不是全都跟超凡有關,像這把匕首這樣的,扔到彆的地方那也就是個普通古董……有什麼不能賣的?
跟店裡那一堆假貨比起來,失鄉號的貨倉那才是來錢的好手段啊!
思路一捋順,頓覺天地寬,鄧肯這心裡馬上就敞亮起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原來一直都坐擁寶庫——那些被他當成破銅爛鐵的玩意隻是擺錯了地方的財寶,隻等著有錢的有緣人來,看看眼前這位莫裡斯老先生……這不就是個有緣人麼?
莫裡斯卻不知道眼前的古董店長腦袋裡都在轉什麼念頭,他的注意力這時候已經全都撲在眼前這把保存完好的匕首上麵,猶豫了半天之後他才謹慎開口:“多少錢?”
鄧肯:“……”
天地不寬了,因為他不知道該定多少錢。
哪怕他完整繼承了這具身體的記憶,他也不知道該定多少錢——這家店從開張那天起就沒賣過真的……而且古董這玩意兒也沒個定價標準,他是個徹底的門外漢,這時候喊多少合適?
鄧肯飛快思索起來,首先排除了按著店裡那堆價簽給定個二三十萬的選項——因為哪怕這匕首是真的而且品相極佳,它距今的曆史也隻有一百多年,同時按照老先生剛才透露的情況,這種一個世紀前的匕首雖然存世量不多,卻也不算孤品,當年的水手們是拿它當工具刀用的……這就注定了這玩意兒的價值有限。
年代較近,並非孤品,沒有特殊的曆史背景,屬於品相極佳但收藏觀賞價值一般的近代產物,老先生看起來很喜歡它,這能稍微提高一點價錢,但再怎麼提價也有限——人家還是妮娜的老師呢,這份關係也得考慮在裡麵。
鄧肯尋思了一整圈,總共也就用了不到幾秒鐘,最後他還是搖了搖頭,帶著微笑:“你開價吧——莫裡斯先生,你是妮娜最尊敬的老師,我實在沒辦法按照普通客戶那般開價。”
他清楚地意識到了自己見識的局限性,這時候自己開價要蒙一個靠譜的數字那實在比讓山羊頭三天不說話都難,開高開低都顯得水平不行,那還不如隨便給個台階,讓眼前這位老先生幫忙掌掌眼。
他相信這位莫裡斯先生大概也能猜到自己的用意。
至於這場交易會不會吃虧……鄧肯倒是很看得開。
無本的買賣,能虧到哪去——他這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能得一筆意外收入,順便還能積累點經驗,認識一位曆史領域的專業人士,無論如何其實都是算賺的。
莫裡斯認真思索起來。
他倒是沒想太多,他現在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這把匕首上麵。
“三千……三千四百索拉,這是我的估計,”莫裡斯終於開口了,他似乎很是斟酌了一番才定下這個數字,“鄧肯先生,你可能覺得這個價格過低了點,但要考慮到這把匕首本身的年代以及它的曆史定位……這種非孤品的藏品在市場上折價是很厲害的。當然,它的品相很好,這很難得,但也要考慮到並不是所有收藏家都會對它感興趣……”
老先生似乎在努力解釋自己定出這個價格的理由,鄧肯一邊聽著,腦海中卻已經開始飛快地盤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