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海蒂手中微微晃動的水晶吊墜,妮娜略有點緊張地咽了口口水——雖然對方說了要放鬆,但這是她第一次接受催眠治療,總歸是難以控製自己的反應。
而在視線被那水晶吊墜吸引的同時,她也注意到了海蒂手腕上佩戴著一條看似樸素的石子手串,那手串用堅韌的絲繩編織,串聯著許多五顏六色的石子,其中幾粒石子上還能看到符文一樣的標識。
注意到妮娜的視線,海蒂笑著晃了晃手腕:“我是真理學院的‘學生,,追隨並侍奉智慧之神拉赫姆——雖然外表看不出來,但從執業登記上,我可是個聖職者哦。”
聖職者……不但是個神醫師,還是真理學院的成員?
妮娜當然聽說過真理學院——儘管它的名字聽上去像是一間學府,但實際上這“學院”的真身是四大正神教會之一,與深海教會、死亡教派和傳火者教會共同維持著深海時代的文明秩序,而和另外三大教會不同之處在於,真理學院的“神學性”存在感不強,反而更傾向於純粹的知識傳承和對前沿技術的研發、推廣領域,其信徒也以師徒、學派為基礎構築關係。
彆的教會以教堂、聖所為根基,以傳播信仰和組織彌撒為日常,真理學院卻在各個城邦建立了數不清的大學和實驗室,上位神官見到下位神官的日常就是甩過去一道大題,看你對主的信仰有沒有達到分數線——可謂是畫風清奇。
也正是由於真理學院如此特殊的“風格”,導致了在四大正神教會中,真理學院的成員數量其實是最少的,有資格在日常佩戴標識物並被登記成正式聖職者的成員就更加稀少——因為題真的很難。
普通一點的大學裡每年都不一定能出幾個有資格皈依拉赫姆的尖子,更彆提妮娜這種在下城區公立學校讀的窮苦孩子了。
她眼中的海蒂頓時就彷佛籠罩了一層光環,而這層光環非但沒有讓她放鬆下來,反而更加緊張。
這是尚有上進心的職高學生在看到頂尖大學首席畢業生時的敬畏。
海蒂當然注意到了妮娜神色間的變化,但她對此毫不在意,隻是彷佛不經意地擺弄著手中的吊墜,一邊用聽上去與剛才無異的平和語氣慢慢開口:“可以跟我講講你小時候的事情麼?剛才你說你的父母死於一次事故,那件事可能就是你心中的陰影……能跟我說說麼?”
“其實……也沒什麼不能講的,”妮娜想了想,“我跟許多人都說過,隻不過大家都覺得我當年還太小,事情記不清楚,覺得我是胡說八道——十一年前,第六街區有一座工廠發生泄露,當時還有許多邪教徒四處破壞,後來抓了很多人,你知道那件事嗎?”
“當然,”海蒂點點頭,“我當年也隻有十多歲,事故發生的時候我們全家正好在十字街區附近逗留,也看到了衝撞的人群……”
“那你記得當時有一場大火麼?”
“大火?”海蒂微微歪了歪頭,她不自覺地停下了擺弄水晶吊墜的動作,“什麼大火?”
“看,你也不知道那場大火——但在我記憶中,始終有一場大火,我父母就是在那場大火中去世的,可大家都說我記錯了……”
海蒂靜靜地聽著妮娜的陳述,良久才輕輕點了點頭,又問道:“所以這應該就是你心中的陰影,你懼怕一場隻有你自己知曉存在的大火,並且擔心什麼時候這種詭異的現象就會再次出現在身邊,帶走你身邊的人,同時又沒有任何人能來幫你——甚至沒有任何人能察覺你的遭遇。”
妮娜輕輕點了點頭。
“你近期是否有什麼壓力?”海蒂又問道,“學業方麵的,生活方麵的,這些最近出現的壓力可能會放大你心中長久的陰霾……”
妮娜沉默了一下,才有些猶豫地開口:“可能是因為叔叔的身體一直不好吧,而且前陣子越來越糟,這讓我很擔心……”
說到這她頓了頓,又趕快補充:“啊,當然現在他身體好起來了,我覺得自己也跟著放鬆了許多,這兩天都沒有做那個怪夢……”
“擔心家人的身體健康麼……”
海蒂若有所思地輕聲說道,她聽著對麵女孩彷佛夢囈般的輕聲呢喃,看著妮娜半夢半醒地靠在床頭,隨手放下了那枚水晶吊墜。
作為一個在真理學院中進修過的、需要與超凡領域打交道的“神醫師”,她根本不需要用搖晃吊墜或點燃藥霧之類的方式進行催眠治療——說兩句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