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一個很尋常的單詞,然而卻瞬間讓鄧肯呼吸一室。
他可以肯定剛才紙上絕沒有這個單詞,更沒有那一片被水煙濕的痕跡,這都是在他眼前憑空出現的!
他死死盯著那紙上出現的印痕,身邊已經漸漸燃燒起了幽綠色的火焰,他的意識在一瞬間掃過整艘船,以確認這艘船上是否出現了什麼不請自來的「客人」——但他什麼都沒發現。
這個單詞是怎麼來的?是誰在向自己傳達信息?為什麼?
坦白說,他這一刻稍微有點體諒到那些被自己嚇到的人是個什麼心情了,比如當初在夢境裡對著梳妝鏡個跳劈的凡娜,比如剛才的提瑞安和露克蕾西亞——不過也隻是稍微體諒了一下,下次他還照樣。
現在的關鍵,是這張紙上為什麼突然冒出來一個單詞。
鄧肯眉頭緊緊皺起,突然,他腦海中靈光一閃地想到了一個細節就在剛才,在自己跟提瑞安交談的時候,他用玩笑般的口吻說過一句話:
「如果這教堂背後的神明正在看著,那他倒是欠我一個感謝。」
鄧肯臉上的表情變得微妙起來,這個想法一富出來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離大譜,這種玩笑般的事情哪可能當真,但這個下意識的反應之後,他卻又忍不住朝這個方向聯想起來,越想……越靜不下心。
他低下頭,看著紙上那片被灑濕的角落,遲疑片刻之後拿起旁邊鋼筆,在那片水痕邊緣較為乾燥的地方寫下幾個單詞。
「風暴女神?」
寫完之後他便耐心等待起來,跟個按了大盯著那片被水涸濕的地方翹首以盼,結果等的水都快乾了也沒等到回信。
對方好像留了個言就溜了——也可能是故意已讀不回?
鄧肯腦海中離譜又古怪的想法層出不窮,他在這個邪門的世界待了這麼長時間,這一刻的邪門程度仍然遠超以往,以至於他好不容易錘煉到古井無波的心態這時候都有點難繃,不過在等了半天仍舊無果之後,他還是慢慢放下了手中鋼筆,讓自己的心情一點點平複下來。
在原地思索片刻之後,他起身推開了通往海圖室的木門——航海桌旁,山羊頭一如既往在盯著那霧氣彌漫的海圖,並在聽到開門的動靜之後立刻轉過頭來。
「剛才船上沒有異常吧?」鄧肯不等對方開口便主動問道。
「船上?船上沒有異常啊,」山羊頭愣了一下,下意識回答,緊接著便彷佛察覺了什麼,「出什麼事了?我這就搜索全船……·
「不必了,我已經檢查過一遍,找你隻是二次確認,」鄧肯擺了擺手,隨後定了定神,決定先不提那紙上出現的詭異字跡,「我剛才見過了提瑞安和露克蕾西亞他們正好在互相聯絡。
山羊頭感覺船長此刻的狀態有點奇怪,但既然對方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它便明智地沒有詢問,在聽到鄧肯的話之後,它隻是有點感歎:「世間許多人都猜測提瑞安和露克蓄西亞兄妹關係冷澹,證據是提瑞安在文明疆域深處當海盜,而他的妹妹卻在文明邊境從事著冒險開拓的偉大事業,二人之間從不見麵……但現在看來,世人胡亂的猜測終究隻是猜測啊。
「在我看來,他們關係還不錯,尤其是共同麵對我的時候,那種默契感一看就是從小培養,共同經曆過爹打損傷的童年,」鄧肯搖了搖頭,「至於現在他們相隔甚遠·也隻是選擇了不同的人生道路罷了。
「啊,老父親的感慨,」山羊頭誇張地感歎了一句,「您和您的一對‘兒女,交流還順利嗎?
「……我認為挺順利,」鄧肯想了想,微微點頭,「我想我已經充分表達了自己的善意,並已經在他們頭腦中初步植入了理智和‘人性回歸,的印象,而且也
為之後的接觸做了一定鋪墊,最起碼下次再和海霧號遭遇的時候應該不用互相火力覆蓋了,這是家庭和睦的第一步。」
山羊頭一時間沒吭聲,這讓鄧肯感覺很奇怪:「你這次怎麼不說話了?平常不是話很多嗎?
山羊頭幽幽開口:「不互相進行火力覆蓋就算家庭和睦,這過於強大,我難以評價。
鄧肯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了,隻能無言地攤開手,山羊頭則在片刻沉默之後問道:「聽上去,您已經在為一次與提瑞安見麵做準備?您為何·突然對此事如此積極?
「因為他曾為寒霜女王效力,」鄧肯澹澹說道,「而我現在對他的這段經曆有些好奇。
「是愛麗絲小姐的原因嗎?」
「有點吧。」
鄧肯隨口說道。
隨後他搖了搖頭,轉身回屋,找到自己剛才勾勾畫畫的那張紙並撕掉了那曾被水煙濕又浮現出文字的一角,又回到海圖室裡的航海桌前:「我有東西給你看。
他將那個古怪的六邊形圖桉放在山羊頭麵前。
「你見過這東西嗎?
山羊頭的脖子吱吱嘎嘎地轉動著,它垂下視線,好奇地盯著那紙上的圖桉,隨後搖了搖頭;「沒見過這是什麼?
「你沒見過?」鄧肯皺了皺眉,在確認山羊頭的態度不像有所隱瞞之後才慢慢開口,一個多世紀前,曾有數名苦修士造訪失鄉號,他們中的一人身上拿著帶有這種圖桉的護符。」
山羊頭沉默了一下,輕聲開口:「哦,那可就在我‘視線之外,了。」
鄧肯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