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就是你今後的房間了,基本生活用品齊備,如果還有什麼需要的,可以告訴愛麗絲,她會在沒有忘記的情況下幫你安排。
“隔壁是一間小雜物室,也給你自由使用,用於禱告或者冥想都行,你是虔誠的信徒,對這方麵應該有需求。
“不要前往下層,不要好奇那些上鎖的船艙,這艘船深處偶爾會傳來奇怪的吱嘎聲或繩索摩擦地板的聲音,不必大驚小怪,放著不管就好,如果真的有不對勁,我會親自處理。
“在船上生活的時候要牢記船員守則。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凡娜站在分配給自己的房間門口,看著艙室中樸素又正常的家具陳設,感覺還是有點恍忽。
普普通通的床鋪,普普通通的桌椅,普普通通的櫃子,所有東西都很乾淨,看不到可疑的陰影,也沒有隱藏在房間角落的血汙,更沒有寫在天花板或地板上的褻瀆符號——如果不考慮這裡位於失鄉號內部,那這完全就隻是一間普普通通的船艙罷了。
但非要說的話,這裡也確實有不尋常的地方。
船上有一套特殊的“船員守則”,船艙深處存在禁止踏入的“秘境”,整艘船都是活的,連那些甲板上的繩索和水桶也會時常傳來令人不安的動靜
——這些不尋常的細節,多多少少符合了她對失鄉號的想象。
但比起她全部的想象,那些許詭異之處實在暴躁到了人畜無害的地步。
“是。”
眨眼間,聖堂消失了,聖像消失了,燭台也消失了,凡娜愛麗絲的視野中隻剩下數不清的火苗一一或大或小,或遠或近,或高或低的燭火充斥了她的四周,在一片黑暗混沌的無邊空間中跳躍燃燒著,宛若繁星。
“有什麼想問的隨時就能問,”雪莉放急了腳步,微微側頭看著跟在自己旁邊的凡娜,“這艘船上其實沒多大規矩,而遠洋航行時最忌諱的就是船員藏著心事——你心中的不安和困惑會被無垠海放大,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變成不是速之客。”
妮娜起身盛了一碗熱氣騰騰的湯,放在新船員的麵前。
在她的視線中,這火焰終於漸漸開始抖動,抖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隨後在某一個瞬間,它猛然劇烈燃燒起來,火焰拔高了數倍不止,而一片幽綠的光輝則在火光中暴漲。整個過程隻持續了兩秒。
“是的,關於....死者回歸的傳言。”
“那正是她的教皇讓她來到這艘船上的意義之一,”凡娜慢慢說道,“我需要知道真正的失鄉號是什麼模樣,而我....也需要他這個橋梁來重建和文明世界之間的聯係。”
凡娜看著麵前的湯碗,在之前與莫裡斯的交談中,她知道了這份到年食物的“真相”,也知道了這場晚餐獨特的象征意義,此刻看著濃湯中微微搖晃的魚肉,她感覺眼前微微恍忽了一下,但轉瞬間那份恍忽便消散不見了。
聖像低下了頭,一道道半透明的、靈體般的觸須從這蒼白虛幻的煙霧中凝聚,並從麵紗邊緣蜿蜒出來,慢慢垂落在麵前。
“請喝吧。”人偶小姐很有禮貌地說道。
“寒霜城內暫時還很平靜,當局似乎封鎖了關於潛水器的消息——其實封不封鎖都沒什麼意義,半個世紀前的潛淵計劃,如今根本沒幾個人知道,”說著,搖了搖頭,“比起這個,另一件事看上去和潛水器沒關係,卻似乎值得關注。”
餐廳到了。
愛麗絲抬起頭,視野中的無數火苗也隨之緩慢移動,大量火苗飄動到了近處,唯有一簇晦暗的燭火來到了她的麵前,在黑暗中燃燒。
”....我都記住了,”凡娜慢慢點了點頭,對親自送自己來到房間的鄧肯說道,“暫
時也沒有更多問題。”
“哦,能理解,我甚至能大致猜到你此前想象的失鄉號是個什麼模樣,”鄧肯隨口說著,“第一天是熱鬨的歡迎會而非黑暗血腥的獻祭儀式,很不可思議吧?”
“是的,我會時常關注你的狀況,”說道,“但希望你的精神真的沒出問題.....比如,呈現出被亞空間侵蝕的跡象,那“探子回報,寒霜當局把這個潛水器轉移到了城邦近處的匕首島,那裡有一座老舊的海洋觀測站,現在被臨時當成了‘第四個二號潛水器,的研究設施,”回答道,“他們似乎還沒有打開潛水器的艙門——可能是出於謹慎,也可能是在等待更高一級的命令。”
“我明白了,”鄧肯輕輕呼了口氣,低頭說道,“我會儘可能將你‘拉,回來的,而要是事情實在無法挽回,我也會儘量讓你以保留人性的姿態重返您的國度。”
提瑞安站在船頭,眺望著遠方漆黑冰冷的海麵,眉頭緊緊皺起。
普蘭德城邦大教堂中,海琳娜站在風暴女神的聖像前,注視著聖像腳下燃燒的燭火。
“很好,”鄧肯澹澹說道,“現在放好你的行李,晚餐就要開始了——晚餐之後的甲板燒烤你肯定有興趣參加,這隻是雪莉和妮娜的瞎胡鬨,但晚餐你要參加,那是新成員加入的必要流程。”
霧氣重新回到了女神的麵紗上,聖像也一點點活動著,再度回到之前激烈俯瞰塵世的模樣。
聖像表麵微微有光影浮動,岩石凋琢的堅硬外殼彷佛生物般獲得了彈性,這厚厚的麵紗下,有蒼白虛幻的氣息一點點逸散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