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死亡之神巴托克的恩卷照拂你的靈魂,令你在塵世間的最後三日恢複平靜.....你與塵世的因緣債務皆在今日一筆勾銷,迷途者,你可輕裝上路.…”
阿加莎則隨後上前,她摘下了這頂窄邊禮帽,在寒風中注視著停屍台上的棺木。
“還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城邦中的死者真的在‘複活,,目前的幾起報告也存在互相矛盾之處,但即便隻是短暫複蘇的‘躁動者”現象,也是值得警惕的,”繃帶女子搖了搖頭,“所以看好您的墓園,至於城邦中的事情,教會和市政廳會處理好。”
寒冷的夜風吹過墓園,吹過一排排停屍台以及墓園邊緣的凋花鐵柵欄,明朗的看守老人站在門口,看著這輛靈車離去的方向,良久才收回視線,在寒風中緊了緊衣服。
“三天,”他簡短答道,“三天淨靈,隨後送入大熔爐。”
“…好吧。”
....我對寒霜了解不多,隻知道這裡的主要信仰是死亡之神巴托克,但也有一部分信仰風暴女神的信徒,寒霜本地的工業似乎很發達,整座城邦最大的經濟支柱則是沸金礦……”
“寒霜?”凡娜有些吃驚,我確實是在猜測失鄉號接下來的行程,卻沒想到鄧肯船長會主動跟自己提起這件事情,“為什麼是寒霜?那邊出什麼事了嗎?”
層層疊疊的繃帶纏滿全身,甚至覆蓋了她的大半副麵孔,隻有在繃帶不曾覆蓋的地方,還能看出些許清秀與女性獨有的正麵線條,一頭深棕色微卷的長發披散在她腦後,同樣深棕色的眸子中則隻有平靜與悲憫。
墓園中隻會為他們保留一個小小的墓碑——非常小,而且很快就會被堆積在更多的墓碑深處。
“不隻是因為這個原因吧?”陰勢的看守人抬起眼睛,枯黃正麵的眼球靜靜注視著眼前這身穿白色厚外套的“繃帶男”,“你們是在擔心屍體爬起來—就像最近的傳言這樣。”
“我這個‘守門人,親自執行的安撫儀式,總該有點效用,”阿加莎澹澹說道,隨後重新戴上了這頂黑沉沉的窄邊禮帽,她向墓園看守點了點頭,便帶領著送屍人們向墓園的出口走去,“我們該離開了。”
“起因是莫裡外斯收到一封信,一封來自已故好友的信,”鄧肯來到甲板邊緣,雙手撐著船舷上的欄杆,看著遠方夜色下的無垠海,“但更多的原因是因為我對那裡產生了興趣。”
“從某種意義上,寒霜算是我的‘家鄉,,”鄧肯笑著說道,“雖然我自己完全沒這個概念。”
巴托克的率領者們離去了,
這輛漆黑的蒸汽車在夜幕中漸行漸遠,直到尾燈漸漸融入城區的夜色中。
送屍人抬著棺材進入了墓園,這些沉默的黑衣身影就彷佛一具具屍體般在墓園的小徑中走動,他們找到了正麵準備出來的空置停屍台,將棺木放在平台上,隨後站在棺木四角,準備執行死神巴托克的安撫儀式。
氣質陰勢的看守人則站在一旁冷漠地看著那場儀式,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柄看上去沉甸甸的雙管獵槍,獵槍的護木上則依稀正麵看到象征著死亡之神巴托克的八角形徽記。
一朵不知從何處摘來的、粉白色的大花。
他們死
去,被暫時送入墓園,在死神巴托克的注視下漸漸歸於平靜,短則數天,長則十天半個月,便被送入墓園相鄰的大熔爐中,生平罪孽化作天空的煙塵,生平善舉被融入蒸汽管道的嘶鳴,一點殘渣撒入城邦的土地,世間再無殘留。
“您產生了興趣?”
凡娜說到這裡頓了頓,接著目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船艙的方向。
他來到這最新的棺木前,從旁邊撿了塊石頭,把小花壓在停屍台的一角。
“希望你的禱告有效,”看守人提了提手中的雙管獵槍,“雖然我更信任自己這個‘老搭檔,。”
夜風吹過小徑,吹動著這柔強的花瓣在風中瑟瑟發抖,而在遠處的一排排停屍台上,都能看到不起眼的角落壓著一朵同樣的小花。
這裡是墓園,但對大部分被送入墓園的屍體而言,這裡並非是他們長久的安息之所——除了少數有著普通意義的長久墳墓之外,死者在這裡都隻是暫時停留,上至城邦官員,下至販夫走卒,沒有人能繞開這裡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