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時常會說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詞彙,其含義晦澀難懂,構詞方式亦天馬行空,但失鄉號上的船員們對此往往很看得開。
畢竟船上還有一個用詞更加詭異難懂的鴿子——而船長和鴿子之間的交流一向很順暢,這就說明那些怪話不是船長的問題。
是見識短淺的凡人們理解能力不行的問題。
反正聽不懂的一概當成亞空間方言。
莫裡斯沒有追問“ptsd”是什麼意思,隻是默默消化著船長剛剛透露的信息,而鄧肯則沒有隱瞞,又將自己昨夜在那座墓園中的經曆說了出來。
他主要是想聽聽“專業人士”的意見。
鄧肯的講述很快便吸引了餐廳中幾人的注意,妮娜第一個湊了過來,緊接著是雪莉、愛麗絲和阿狗,到最後就連一直默默自己待著的凡娜都沒忍住好奇心,不動聲色地來到長桌附近偷聽起來。
“湮滅教徒.…..”聽完鄧肯的講述之後,第一個皺起眉的果然是知識最為淵博的莫裡斯,“他們怎麼會對屍體感興趣..…”
“湮滅教徒不應該對屍體感興趣麼?”鄧肯好奇問道。
“他們又不是亡靈法師,”莫裡斯搖著頭,“湮滅教徒追隨幽邃聖主,鑽研的是惡魔領域、召喚領域的知識,他們對塵世間的血肉之軀沒有興趣——不止是沒有興趣,甚至可以說是鄙夷和喜歡的,因為他們堅信,塵世間的血肉之軀贏弱汙濁,而幽邃深度的惡魔和幽邃聖主才是具備‘純潔聖性,的‘原初形態,。這樣一群異端,怎麼會乾出跑到墓園裡竊取屍體的事情?”
“無法想象,”艾登搖了搖頭,“這幫湮滅教徒眼裡的世界怕是跟一般人完全不同。”
一個嘶啞暗沉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雪莉轉過頭,看到一個皮膚蒼白、身形乾癟的老頭正站在甲板邊緣,老頭身上穿著牧師的袍服,一側頭骨凹陷,對應的半個身子則呈現出彷佛被浸泡在海水中的潮濕質感。
一片氤氳的煙霧從他的船員製服領子、袖口和胸前的口袋縫隙裡四溢出來,讓他的整個上半身籠罩在一片黑煙內。
“湮滅教徒對塵世的血肉之軀沒興趣—但肯定這並不是一具‘來自塵世的血肉之軀,呢?”鄧肯抬起頭,認真看著艾登的眼睛,“甚至,這可能根本不是什麼‘血肉之軀,。”
“你的意思是.……”
在闊彆許久之後,海霧號終於返回了它的母港。
凡娜愣了愣:“.....啊?啥啊?”
“他被自己的共生惡魔拖到幽邃深海了,”阿狗隨口解釋,“湮滅教徒,嘖,這幫***一般再怎麼崇拜幽邃聖主,再怎麼把幽邃惡魔跟自己綁在一塊,他們跑到真正的幽邃深度之後還是會被當成人類這幫不受控製的惡魔隻認氣息,它們會活撕了他的。”
淅淅瀝瀝的酒液從他這因頭骨凹陷而開裂的臉頰側麵流了出來。
聽著鄧肯的分析,艾登若有所思:“哦.....那這就有點樂子了。”
注意到船長的視線,凡娜激靈一下子就抬起頭來,渾身的猙獰骨骼劈裡啪啦響成一片。
雖然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世界的邪教徒們一個比一個信的邪門,但湮滅教徒們這股子挑戰審美極限的勁頭也過於邪門了點!
傅利聳聳肩,拿起煙鬥又深深吸了一口,接著再次憋氣,整個人煙霧繚繞。
“原來是這麼回事,”艾登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滴咕著,“怪不得這家夥被拖進去的時候看上去挺不情願的..…”
“你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我,“艾登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當時我占據的這具軀殼在離開棺材之後不久就出現了非常詭異的‘崩解“現象,皮膚和
肌肉就像乾裂的泥土一樣解體掉落下來,而這些邪教徒對此似乎早有預料..…”
“他會被其它幽邃惡魔撕碎?”傅利滴咕著,隨後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的事情,“等等,可我記得你和凡娜當初也曾用類似的方法跑路——就當著我的麵,你們跳進了通往幽邃領域的裂隙裡。”
聽著老學者的解釋,艾登的眉頭也下意識皺了起來。
胸前的彈孔還在冒著鳥鳥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