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兩個月後就是獪嶽參加鬼殺隊選拔的日子,所以桑島慈悟郎在日光下捏著胡子思索了好一陣,決定領著自己的兩個徒弟下一次山,提前體驗一把“斬鬼”的感覺。
獪嶽的實力是沒有問題了,桑島慈悟郎不認為自己引以為傲的大徒弟戰勝不了藤襲山那些因吃不到人而麵黃肌瘦的鬼,甚至按照他的眼光看待,獪嶽目前的實力少說也要在“丁”級往上,甚至說不定也能達到柱下的“繼子”,但凡事都不絕對,劍士的個人實力是一方麵,劍士的心態以及承受能力同樣是另一方麵。
也並不是沒有過先例,其他培訓師教導出格外有天賦的學員,但卻在通過了鬼殺隊劍士選拔之後因恐懼而無法與鬼作戰,手裡握著日輪刀的刀柄就會發抖,麵對鬼時滿眼都含著恐懼,隻能徒頂著一個“劍士”的名頭,最後去了蟲柱的蝶屋那裡做一個默默無聞的後勤。
桑島慈悟郎從來沒有看低後勤的身份,畢竟大家都是為了滅殺惡鬼而做出自己努力的人,所有人都值得尊敬,但能夠成功習得呼吸法並且熟練使用劍術的人還是少數,鬼殺隊劍士的折損率又居高不下,如果有可能,成為一名能夠手持日輪刀斬殺惡鬼的劍士,對鬼殺隊來說,其實要比成為一名可替代性較強的後勤更為重要。
獪嶽能夠融會貫通並且熟練運用雷之呼吸的五型,這是好事,但這終究還是在安逸訓練的桃山,倘若驟然讓其麵對凶惡醜陋的食人鬼……雖說獪嶽心性冷靜,思維敏銳,但也難免不遇到什麼意外。
桑島慈悟郎心想。
下山去找“隱”接下一次普通的獵鬼任務,就當做給獪嶽練手了,這樣即便他驟然麵對藤襲山那些麵目可憎青麵獠牙的惡鬼,也不會在心神上產生什麼波動……況且,也不僅僅是為了獪嶽。
本次下山雖說主要是給獪嶽試煉,但他的兩個徒弟年齡也差不出兩歲,這一回是獪嶽前去參加選拔,下一次也許就輪到善逸了,善逸的性格要來的更為毛躁和膽小,最起碼要領他多見見鬼,做一做脫敏訓練,避免這小子以後對上鬼被嚇暈吧?
桑島慈悟郎這樣想。
其實,單單是作為劍士培訓師這個身份,桑島慈悟郎完全沒有必要再這麼做,比較標準的培訓師與劍士的關係其實要更為冷淡,培訓師並沒有義務連“試煉”都為其考慮到,不過若是按照桑島慈悟郎的想法,他其實更有著自己的打算。
——他雷呼一門想要尋得徒弟格外不易,能夠對雷之呼吸有才能的人少之又少,說不準他這輩子還能不能再收到雷呼的徒弟了,如果沒有,獪嶽和善逸可就是他僅有的兩個弟子,是他引以為傲的徒弟,也是他重視的孫子,是相當於家人一般的存在。
桑島慈悟郎更重視、更喜愛、也更願意為他的兩個徒弟來考慮,所以他會做得比其他培訓師更多——隻希望獪嶽和善逸未來都能做到誅殺惡鬼,並保得全須全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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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島慈悟郎的想法其實很好猜,獪嶽也有所預料,出門前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兒,隨後還是為了以防萬一,多帶了瓶應急傷藥。
倒是我妻善逸完全沒什麼其他想法,他滿腦子隻想著“和爺爺與師兄一起出門玩耶”,背景都冒著黃色的小花花,滿臉都寫著期待,這幅模樣讓身體本能想要開口嘲諷兩句的獪嶽硬生生把話給咽了回去,端著一張冷臉思索了半天,然後終於沒忍住,麵無表情地湊上去,熟門熟路把人埋進自己胸前,無視了桑島老師震驚的目光和廢物兒子僵硬的肩膀,兀自狠狠吸了一大口。
——廢物兒子實在是太可愛了,沒忍住。
桑島慈悟郎:獪嶽和善逸的關係竟然已經這麼好了嗎?!!
我妻善逸:師兄!等等、等等?!上一次不是意外嗎?我快呼吸不過來了!而且胸——哦,衣服擋著呢。
又一次成功釋放了積攢幾天的過盛母愛,獪嶽的心情也跟著一起舒爽了不少,甚至就連去掉寵兒濾鏡再去看他的廢物兒子,都沒有帶上嫌棄的目光,而是難得格外平和,連肋下莫名其妙出現困擾他好幾天的紅色痕跡都暫且忘在了腦後,打算認認真真體驗一把家庭旅遊……呸,獵鬼。
他們本次前往的地區是鳥取,桑島慈悟郎的桃山位於岡山縣境內,在全國都屬於日照時間最長的地帶,會出現夜行惡鬼的可能性很低,更何況這裡還住了個退役鳴柱,就算偶爾會有那麼小貓兩三隻,也早早就被清理完畢,尋找不到能給雷呼師兄弟練手的倒黴鬼,所以幾人隻能一路往北,前往丘陵地貌頗多的鳥取打算碰碰運氣。
目前全國實行“禁刀令”,即便是還算龐大的鬼殺隊組織,也不能公然無視“禁刀令”的存在,所以一旦進到有人煙的村鎮,就勢必要將羽織披在最外麵,用以遮擋過於顯眼的日輪刀。
剛一進到鳥取縣不久,桑島慈悟郎就打發兩個徒弟先去找個落腳的旅館,他則要去和“隱”以及紫藤花家交流一下情報,用以判斷附近是否有鬼的蹤跡,所以拄著拐杖就匆匆離開了,隻剩下披著一黃一青同款三角紋羽織的兩人就這麼被扔在了城鎮的入口,默默無言。
我妻善逸小心翼翼瞥了一眼獪嶽的臉色,發現他師兄一張俊臉寫滿了無語,不過倒也沒有出現諸如煩躁或者不滿的表情,於是心情也就放鬆了下來,期待又興奮地掃視了周圍一圈,渾身都寫著蠢蠢欲動,如果走在他身邊的人不是獪嶽,恐怕人影已經跑沒了。
比起他們所居住的桃山,鳥取的人流量自然更大,城鎮也更加繁華,雖說和東京淺草那種中樞地位不能相比,但如果隻論繁華程度,以“水果王國”著稱的岡山自然暫且比不過工業基地更多的鳥取,同樣是城鎮,鳥取的街上就有很多相比之下繁華有趣的東西,隻看得鮮少離開桃山的我妻善逸眼花繚亂,兩隻眼睛都快用不過來了。
好、好多店鋪!好繁華!還有人穿著西洋那邊的衣服,是叫做“洋服”嗎?好帥氣啊!
大概是第一次和人出遠門的我妻善逸吞了口口水,就像鄉下人進城一樣,不自覺地有點緊張,下意識去揪住了自家師兄的羽織袖角,並且直到掌心清晰傳來布料被捏在一起的觸感之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他竟然拽了獪嶽師兄的袖子!!!
我妻善逸立刻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天呐,師兄一直以來都不喜歡他擅自接觸的,這一回直接拽了師兄的袖子,爺爺還不在,他不會被揍吧?
哦,對了,師兄現在已經沒有那麼討厭他了,似乎這種也沒必要有這種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