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2 / 2)

這樣罕見的事例放在這個詭異怪物頻出的世界裡,顯然在這個朝不保夕、無人能確保自己能安全活到最後的時代裡,同樣引起了民眾的廣泛討論。

也難怪在這些和“奇跡母女”相關的新聞報道發出去後,網絡上幾乎到處都是討論這件事並送出祝福的人。

在短時間內給他帶來了這麼多的好感值同時,還快速推動了他的成就任務得到第五階段的任務獎勵……還真是讓人咋舌的巨大影響力。

宋時清打開了一個寫明“奇跡母女”在聖依教找到希望的報道,仔細將其看到最後,得知了陶靈發現聖依教的神裝能對重病纏身、智力殘缺的陶安安產生作用。

而在這則報道裡,似乎是為了渲染母親為了救治自己的女兒有多不容易,還專門寫明了母親陶靈帶著女兒踏遍江市所有教會、苦撐十六年的艱難,就為了突出最後在聖依教發現神裝的驚喜。

宋時清看著這段關於“陶靈陶安安往返各教會”的報道,可能是因為他並不是江市本地人,不知道“奇跡母女”在江市的特殊性,下意識覺得這類報道的形容有些不大妥當。

確實,在這個宗教至上的時代,為了自己的女兒輾轉於各教會之間——這確實是一個能打動看客的重點,也能用來突出母親陶靈為了救治自己女兒的艱難。

但同樣的,換句話來說……

踏遍了其他所有教會,最後卻偏偏在一個出現沒多久的新興教會內找到了解救的可能。

在類似報道在發布沒多久後,就幫他奪得不少來自其他人滿值好感度的前提下,這是否也會被相當一部分民眾認為是聖依教足夠出色值得信賴、聖依神的神力能帶來奇跡,所以無意識地受到影響轉投聖依教?

這是否也能被視為一種隱晦的對其他教會的貶低拉踩?

宋時清想起了之前和生命教會產生摩擦的原因——

當時隻是因為【清純】屬性的神裝能救治那些理智值歸零的植物人,就被生命教會那些瘋狂的信徒認為是篡奪神明權柄、是對生命之神的貶低,在認定了聖依教想要踩著生命教會上位的前提下,跟著引出之後的那一係列混亂。

現在這對“奇跡母女”在聖依教的教堂裡看到了神跡,發現聖依教的神裝能用來救治自己的女兒,這要是放在那些來自其他教會的狂信徒眼中,會不會也被認作是對自己信仰的神明的侮辱?

宋時清越想越覺得有些頭大。

不過真要說起來,既然這樣的報道能被發出來,那說明當地那些媒體可能都覺得這裡麵沒什麼問題。

或許這對“奇跡母女”在當地的地位確實比較特殊吧。

不僅能被大眾容忍在各個教會之間輾轉往複,連帶著類似可能會被其他人辱罵“不忠”的舉動,都成為了能被外人誇讚的品行。

……既然媒體敢發出來,那也說明了這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

……

江市內城。

陶靈在發

現了聖依教的神裝能對陶安安產生作用後,最近除了每天準時推著女兒去聖依教的教堂參加早禱晚禱之外,剩餘的其他時間大多都用於研究聖依教的神裝屬性,摸索競技場比拚的技巧。

她會搬著椅子特意坐在陶安安邊上,哪怕此時的女兒神情呆滯說不出什麼附和的話來,還是會把話說出聲,就好像兩個人真的在交流一樣。

……這份耐心以及日常的習慣,或許也是她能教導存在智商缺陷的女兒在特定的時候說出一些話來的原因。

“【優雅】屬性可以讓安安變得更聰明,能讓安安說出話來,那麼其他屬性的神裝應該也能發揮其他的作用……我聽說另一個城市,有抽出【清純】屬性護士製服的信徒還能用神裝救人。”

“不過【運動】屬性聽說能增強戰鬥力,放到安安身上或許也能增強體質吧……”

“如果媽媽未來能幸運贏取【清純】屬性的神裝,就算是安安,也一定能像是其他正常孩子一樣,從輪椅上站起來……就算是不行,安安應該也能自己推著輪椅自己出門,以後也會少生病。”

已經步入中年的母親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旁邊輪椅上的陶安安,說話的語氣柔和地像是幼兒園的老師,她透過那具十幾歲的少女軀殼看到了隱藏於其中、長久停留在童年的稚嫩靈魂。

不過之後就會不一樣了……

陶靈想,等到下一周的神賜日,如果運氣好能一直贏到最後,那麼一直停留在過去的安安也一定能在神力的催生下,朝未來邁開腳步追上其他正常孩子的腳步。

聖依教的競技場比拚規則規定,取得了最終勝利拿到神裝的信徒將無法參與下一次神賜日的比拚,但好在她們有兩個人,應該能取得兩件對應智慧和健康的神裝。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在其他好心信徒的幫助下,短暫裝配了【優雅】屬性神裝的安安在神明的力量下喚回了些許理智,哪怕再度陷入蒙昧中依舊保有些許屬於自己的理智。

當她教導著陶安安磕磕巴巴地說出“我要申請和你進行競技場比拚”的話後,就算是現在這樣瞧著麵目呆滯的安安,也能成功召喚出競技場擁有取得擁有神裝的資格。

陶靈研究過聖依教的比賽規則——隻有成功召喚出競技場的信徒才能參與比賽,擁有神裝的信徒就無法再次參與之後的比拚,參加比賽的當事人不能穿戴神裝參與競技場排位賽。

她頗為愧疚地想,如果聖依教的競技場比賽不允許例外的代打,那她恐怕也要最後利用一次其他信徒的善心,讓陶安安自己參賽。

……大概就是因為知道,哪怕在詭異怪物橫行的如今,城市裡認識的其他人依舊保有降臨日前的善良,如果真的看到安安親身參加比賽十有八九會選擇讓出勝利,她才不希望由這樣的形式獲得最後的勝利。

陶靈每每想到這都不免有些為難。

她想上論壇問問如果女兒存在智力上的缺陷,作為母親的自己能不能幫忙代勞,又唯恐自己的存在會讓其他人跟著覺得為難。

擔心自己利用其他人的善良打破原本既定默認的規則使其失去權威,又擔心其他人純粹隻是遵守規定的正常舉動因為她而招致罵名。

陶靈一直出神想到這,下意識停下了和陶安安單方麵對話,坐在原地盯著手機屏幕裡的論壇界麵,一直到手機自動黑屏都沒能回過神來。

最後還是一陣來自於門外的急促敲門聲,堪堪喚回了她的神誌。

“咚咚咚”

陶靈聽到這動靜,有些猶豫地把手機放在椅子上走到了門邊,心底也因為這過分急促的敲門聲,跟著生出了些許近似於不安的情緒。

畢竟在此之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周圍所有街坊鄰居、找上門采訪的記者都知道她們家有個病人,在這之前就算是敲門的動靜都能稱之為溫和。

陶靈小心地湊到貓眼處往外看,此時門外,一對陌生的男女站在門外。

其中留著長發的陌生女子戴著口罩站在邊上,實在看不清對方的麵容。而另一個陌生的男性站在門前,剛才也是他一直在敲門。

陶靈開口詢問:“你們是誰?你們找我乾什麼?”

陌生男性聽到陶靈的聲音,停下了敲門的動作出聲回答:“我們是江市殘障聯合會的人。”

江市殘障聯合會——這是江市一些善良市民出於幫助更多人的想法,自發組建的非盈利性社會組織。

在過去,陶靈因為要一直照顧陶安安所以沒辦法工作的時候,就是江市殘障聯合會向外界組織募捐,給她提供了金錢和物資上的幫助,使得她最終能保持體麵地一直撐到現在。

一聽是江市殘障聯合會的人,因為過去陶靈一直得到這個慈善組織的幫助,幾乎隻是在聽到對方說出身份後,那點因為最初看到陌生人站在自己家門口用力敲門從而產生的負麵情緒,很快就從她心底徹底消失殆儘。

不過……

陶靈有些困惑地出聲詢問:“可我之前已經給你們打了電話啊。安安快好了,我們也不需要殘障聯合會募集的捐款了。”

事實上,在得知聖依教的神裝能對陶安安產生效果後,陶靈就在第一時間撥通了來自江市殘障聯合會的電話,和對方說明了自己的情況,並表示不再需要後續其他人的捐款和物資,希望它們能去到其他更需要金錢物質資助的家庭。

門外的陌生男性麵色不變,平靜地回答道:“是的,您說的這件事我們都知道。”

“但是你和安安的情況不太一樣,我們必須得先確定你們現在是不是真像是你說的那樣,真的已經能脫離我們江市殘障聯合會的幫助自己生活了。”

陶靈聞言,麵上當即露出了恍然的神情。

由於她和陶安安“奇跡母女”的名號在江市一直都比較出名,過去江市殘障聯合會幫忙組建募捐活動的同時,也經常借用她們的名號提高知名度。

如果確認未來不需要江市殘障聯合會的幫助開始自足自立,就算是為了能對外給出合適的理由,江市殘障聯合會的人也確實要專門走訪一趟,同時對外公布她這個當事人的情況,

陶靈覺得自己已經想通了一切。

她打開門主動把人迎進來,笑著和這兩位江市殘障聯合會的人說明自己的情況。

“我真的很感謝你們以前對我的幫助,你們幫助我和安安一直撐到現在,一直到我們找到了真正能救助安安的教會。”陶靈一邊說一邊帶著兩人往家裡走,“我前段時間大概算了一下,上次拿到的捐款還剩下很多,還夠我和安安之後的生活,足夠我在花光前找到工作,我覺得還是得讓那些好心人捐助的物資和金錢都……”

她的感激最後還是沒能完整地說出口。

她沒有看到,伴隨著她轉身的動作,跟在她身後的陌生男人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塊白色的手帕,並在她的視線死角伸出手,用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

強烈的眩暈感在這一刻襲上了她的心頭,陶靈很快徹底失去了意識。

而不遠處,陶安安癱坐在輪椅上。

她表情呆滯,仿佛玻璃珠一樣的黑色眼瞳倒映出昏迷的母親、麵露不耐的陌生男人,以及最後那個摘下口罩的女人。

一張和陶靈一模一樣的臉就這麼出現在了她眼前。

陶安安呆愣地看著這一幕。

因為插著鼻胃管,她總是會下意識張嘴用於輔助呼吸。

看著就好像是在無聲地尖叫。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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