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溫杳看了眼溫奶奶跟祁奶奶在正廳那邊交談,她小著聲,體貼道:“你是介意我年紀很小嗎?如果你很介意的話,我們訂婚的事可以作——”
祁肆禮聽出她要說什麼,徑直出聲
打斷了她的話,“不介意。”
“……哦。”溫杳不理解,但見祁肆禮避而不談為什麼不太想記得她十八歲的事,便禮貌著沒再多問。
這時,祁不敘從祁奶奶那邊走過來,手裡端著一個很小巧的馬克杯,他邊走邊獻寶似地說道:“姨姨,這是阿姨做的手工奶茶,好喝的!給你喝!”
那杯子小巧又沒什麼重量,還不及溫杳的手掌大,溫杳見他端的穩當,便沒提前去接,隻是看著他漂亮討喜的臉蛋,她忍不住笑開,“謝謝不敘。”
祁肆禮瞧了一眼祁不敘的杯子,也沒主動接過來。那杯子是為祁不敘的小手量身定製,兩邊都有把手,杯型又小,杯口還往外擴充許多,不容易脫手,不容易灑落。
祁不敘一直走的很穩當,但他太過著急遞給溫杳,腳下倒騰地很快,快到溫杳近前,他左腳突然絆了右腳,他哎呀一聲,人往茶幾那邊到,手上的杯子徑直朝茶幾旁邊的溫杳身上砸過去。
一切都在眨眼間,溫杳跟祁肆禮都沒來得及反應,隻祁肆禮離祁不敘近了點,勉強手快拽住了祁不敘,免得他磕上茶幾。
祁奶奶溫奶奶聞聲過來,瞧見溫杳裙子上的一團奶茶漬和站在溫杳身側一臉愧疚的小家夥。
兩位奶奶瞬間明白事情始末,也沒過多苛責,倒是小家夥自己看著溫杳漂亮裙子上的臟汙,心虛地低頭絞著手指不敢跟祁肆禮對視。
最後祁奶奶道:“杳杳,我讓阿姨帶你去後院客房換身衣服,等到下午我再讓肆禮陪你逛街另賠你一件更漂亮的。”
溫杳哪裡敢讓祁肆禮陪她逛街,也不敢讓祁肆禮賠,她笑著說:“沒事,一件衣服,不敘沒事就行。”
她說完,跟著祁奶奶叫來的阿姨往後院走。
去後院走一趟,倒是把祁家的老宅看了個七七八八。
祁家老宅比溫家老宅大很多,建築和裝修也比溫家的老宅更有韻味許多,一看就能明白祁家的底蘊非同一般的深厚。
到了後院,溫杳被阿姨帶去一間客房,阿姨說:“溫小姐您在這裡等一下,我去給您拿大太太的衣服。”
她口中的大太太應該就是祁不敘的母親,也就是祁肆禮大哥的妻子。溫杳點頭,說:“好。”
客房裝修也頗豪奢,家具大床都是上好的名貴紫檀木,足見祁家的家底確實非一般的厚。
她走去沙發上坐著等阿姨,約莫等了快二十分鐘,說去拿衣服的阿姨還沒來,她裙子上的奶茶漬都快乾了,溫杳看著大開的客房門,猶豫了下,走了出去。
溫杳猜測著阿姨是被人叫走做事,然後把給她拿衣服的事情忘了,她不能乾等,手機也不在手邊,她本打算原路折返回前院客廳的,但路過一間臥室時,溫杳不經意間透過大開的木窗看見裡麵紫檀木的大床邊懸掛著一個搖搖欲墜的玉墜。
她眼神很好,一眼瞧見那玉墜是她的半顆兔子頭。
眼下那玉墜隻用一道紅繩連接,紅繩的繩頭壓在被子下,才不至於掉落在地上,但要是
風一吹,興許玉墜就要落地。
得知那是她的玉墜,溫杳心一下提起來,也顧不得這是祁肆禮的臥室,徑直推門進去,幾步過去床邊,拿起懸掛在床邊的玉墜,切切實實握在手心,才敢舒一口氣。
萬一要是再掉地上,那這個殘損的兔子頭也要一分為二了。
她平複好心情後,拿著那枚玉墜不想放手,遲疑著要不要自己帶走。
畢竟祁肆禮可沒有好好對待她的玉墜,就這麼隨意放在床邊,還搖搖欲墜。不像她,可是用上等的首飾盒好好保存著他的同心鎖。
遲疑的功夫,身後突然有腳步聲,溫杳嚇一跳,轉身就瞧見祁肆禮站在門口看她。
“怎麼了?”
祁肆禮剛一進來,就見溫杳眸中帶氣地看著他,他目光落在她緊握的掌心,又挪到大床上,那裡沒有了枕頭,應該是阿姨拿去清洗了,但枕頭下空空,顯而易見,她手裡是那枚玉墜。
果不其然,溫杳說:“你把玉墜還給我吧,我跟你保證,不會反悔婚約。”
祁肆禮往前走了幾步,“我平常是把玉墜放在枕頭下的,今天應該是阿姨拿走枕頭不小心把玉墜帶到了邊沿。”
“我不放心。”溫杳沒說不信,她隻說不放心,她咬了下唇,解釋道:“你知道我媽去世好幾年了,這是她唯一送給我的東西,我很珍視。”
“嗯。”祁肆禮還在走近,他言語誠懇,“今天這事,我很抱歉,以後不會再有。”說著,他伸手朝她,紋絡清晰的掌心朝上,斯文中帶一點強勢,說:“信物給我吧。”
“……”溫杳有心想耍賴皮,她不想給,她眸子撲閃兩下,嘴裡說“不給!”,隨著話音起落,她人想直接繞過祁肆禮往外跑,結果祁肆禮身形很快,徑直往左邁了一步,高大的身形擋在了她麵前。
溫杳想刹車已經來不及,她腦袋直直撞上祁肆禮的肩膀,男人的骨骼很硬,痛得她“唔”了聲,吃痛倒退兩步,腳下卻在倒退的過程中絆到大床邊的羊毛毯,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往後倒。
“啊——”她忘記了她身後是祁肆禮的大床,以為是空地板,她怕自己腦門會磕的頭破血流,低喊著手忙腳亂著伸手去抓祁肆禮的胳膊。
由於惜命又怕疼,溫杳力道出乎平常的大,祁肆禮見她低喊已經伸手去摟溫杳的腰,卻仍被她手臂拽的往前倒。
幾秒過後,溫杳被柔軟床鋪震的彈了兩下,她很懵,一是因為背後竟然是柔軟的大床,二是她身上似乎還壓著……祁肆禮。
“對不起!”溫杳知道是自己把他拽過來的,男人寬厚的身體壓在她身上也是她的鍋,她窘得直接閉了眼。
祁肆禮微微撐起一隻胳膊,怕壓到她,他垂眸,看著身下溫杳頃刻間紅透的臉和鋪在他大床上淩亂烏黑的頭發,他喉結輕輕地動了動。
他沒著急起開,先是伸了手摸到溫杳的右手,她還在囧著,並沒發現自己的手被幾根長指溫柔地掰開,裡麵的玉墜被他拿走,隨後又被塞進了一個東西。
溫杳反應過來時,是在幾秒後,因為她察覺到祁肆禮還沒從她身上離開,他寬厚的身體和濃厚的檀木香完完全全包裹著她,讓她耳朵跟脖頸不受控製地迅速升溫。
她睜開眼,就撞進祁肆禮漆黑的眸,那雙眸看著她,明明沒多少情緒波動,卻偏偏讓溫杳心跳加速,呼吸困難,她咬著唇,彆開臉,躲他的視線,又伸手去推他的胸膛。
“咦?”手摁在他胸膛上,還沒推,溫杳注意到了自己手心裡不是那枚殘缺的兔子頭玉墜了,而是一把帶了兔子掛墜的房門鑰匙。
溫杳隻得強忍羞囧,把頭扭回來,跟祁肆禮對視,她紅著臉問:“這是什麼?你給我做什麼?”
“婚房已經選好了,這是給你的鑰匙。”她頭因為剛才扭來扭去,一綹碎發黏在紅潤的嘴角,祁肆禮瞧了幾秒,還是伸了手,去幫她把嘴角發絲拈走,這期間,小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的紅唇。
“……哦。”溫杳沒想到祁肆禮效率這麼快,周末那天溫奶奶才提起婚房的事,周三祁肆禮便已經選好了。
轉而一想,也不應該感到意外。
祁肆禮的私宅應該很多,他選婚房應當就是分分鐘的事。
她說話嘴唇一張一合,祁肆禮感知得到溫杳那雙唇瓣一張一合間,像是摩擦起了他的手指指骨,祁肆禮手挪開幾分,垂著眸子去看她紅潤柔軟的唇瓣。
溫杳回過神才覺得祁肆禮眼神不太對勁,兩人此刻這個姿勢也很曖昧,她被這麼瞧著,心跳聲一下快起來,臉止不住越發燥熱起來,有一瞬間,她覺得祁肆禮想要親她,下一秒,又覺得自己想法太荒謬。
祁肆禮怎麼可能想親她,他平日裡就是個冷性無欲的和尚,絕對不可能想親她,但是——他眼神又太幽深太危險,兩個想法在她腦子裡對抗,溫杳咬著唇,大著膽子心慌意亂著跟祁肆禮對視,她忍不住直接問出了口,“你是想親我嗎?”
其實他如果真的想親的話,溫杳也不會拒絕,她已經十八歲了,祁肆禮跟她有婚約,算作未婚夫妻,如果他想要一些不太過分的親昵,溫杳都會接受。
祁肆禮喉結又動了一下,尤其在聽見溫杳說話之後,他垂眸看著身下紅著腮咬著唇杏眸濕潤的溫杳,分明說著很大膽的話,那雙眸子裡卻滿是膽怯,興許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害怕。
他從溫杳身體上方起身,坐在她身側,歪頭看她,一雙黑眸又恢複清明,他淡淡道:“沒有。”
“……哦。”溫杳坐起身,理了理自己有點亂的裙子,極小聲應了聲,後知後覺臉熱起來,剛才那句話是真的很自戀哇,她到底為什麼會以為祁肆禮這種冷情冷性的人會想親她一個不相熟的未婚妻的。
他這些天對她不同,是他親口說的,隻是因為她是祁奶奶好友的親孫女。是照拂,不是男女間的情愫。
祁肆禮起身,站在床側,“阿姨應該是忘記了給你拿衣服,我去幫你拿,你在這裡等著。”
“嗯。”溫杳眼下都不敢看祁肆禮。
十分鐘後,祁肆禮折身回來,遞給她一件裙子,偏知性風的連衣裙,“大嫂穿衣風格偏職業,裙子很少,你先穿著。”
“沒事。”溫杳捏著裙子,遲疑著問:“我在這裡換嗎?”
“嗯。”祁肆禮不多話,轉身出了他的臥室。
溫杳隻能在他臥室換了裙子,正遲疑著臟掉的裙子放哪時,祁肆禮隔著一道門提醒道:“裙子放在沙發上就好,一會阿姨過來拿去手洗。”
“好。”溫杳把裙子疊了疊,擱在了沙發上,重新把公主發紮成一個利落的低馬尾才走了出去。
她跟祁肆禮並排往前院走。
天氣晴好,光線明朗,後院的桂花樹隱隱飄香。
因著剛才在祁肆禮臥室的小插曲,溫杳心裡還窘著,她暫且不想主動跟祁肆禮說話,便一直安靜走著。
走了一會,祁肆禮倒先開了口,他問:“如果我剛才想親你,你會拒絕還是接受?”
“……”溫杳怎麼也沒料到祁肆禮會主動開口說這句話,她不自在了一會,眼睛瞧著樹枝,瞧著地麵,瞧著後院的小湖,就是不敢仰頭看祁肆禮,她默了一會,再度咳了一聲,小聲道:“不會拒絕的,畢竟你現在是……我的未婚夫。”
祁肆禮側了眸睨溫杳漸漸紅起的臉頰,他喉結上下微動,心緒迭起,最終卻隻是平靜的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