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麼關機拒接電話,心底底氣總是不太足。
雲采奕給門店打了個電話,問問店裡情況,店員掩著哈欠說“無事發生”。
那是私事找她嗎?
他態度那麼惡劣,一見麵就差生吞活剝了她,還找她乾嗎?
不行。
她一定要將失憶進行到底。
一個坑裡絕不摔第二次。
雲采奕給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設,最後終於心安理得地繼續打開飛行模式,直到周一上班才恢複正常。
*
周一,天氣晴好,早上八點半是公司上班時間。
平時遲到早退就算了,現今剛換了老板,同事們一個個機靈得很,全都在八點半之前到了公司,連司機大劉也來了,可就是不見雲采奕。
雲采奕接到李欣電話時,剛到工商局。
雲采奕電話裡告訴李欣:“我在辦變更法人,辦好了就回去。”
聲音平和,一點也沒有故意不去公司的意思,畢竟跑外勤也是工作的一部分,而且是她的工作,彆人替代不了。
李欣壓低聲音回:“那你抓緊時間,快點回來。”
大概許銘在旁邊。
雲采奕語氣有些為難:“我儘量,但估計快不了,這不還得找人辦,不是我想快就能快。”
於是等她回到公司,已經過了十點了。
雲采奕沒回自己辦公室,直接背著斜挎包,帶著戶外的風浪,風風火火走進老板辦公室,將文件袋往大班桌上一放:“老板你急著叫我什麼事?”
甚至額頭上還有幾滴熱汗,鬢角幾縷散發還沒來得及整理。
可惜沒能打動老板椅上的人。
許銘敞著雙腿,半側著上身散漫地靠在椅背上,一隻手握著手機在打轉,像是百無聊賴,在打發時間。
可是在看到他麵目陰沉,一雙漆眸淩厲凜然時,就會知道,他這份無聊是建立在一股暗火之上的。
就像還沒爆發的火山,沉寂時的狀態。
“打你電話為什麼不接?”男人語氣冷淡,氣壓極低。
“你哪個號啊,我不知道。”雲采奕表情無辜,緩慢地從包裡拿出手機。
“我加你微信,你會不知道?”
“那……昨天星期天,是休息日而不是工作日,和工作有關的電話我當然不接了。”
“這是身為公司總助該說的話嗎?”
許銘臉上無波,聲音也沒有刻意提高,甚至玩弄手機的手也沒停止過,可他眼皮緩慢掀起,視線筆直地射過來,就像扼住了人的咽喉。
這種威懾力到底是怎麼練成的?
要不是隔著一張大班桌,雲采奕都要擔心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那……”第一次覺得手機在手裡很重,雲采奕將手機丟到桌上,手撐在桌麵上,“你找我什麼事?”
“你不接電話,我怎麼說?”男人鋒利的目光不挪一分,似要盯穿她,“總不可能是敘舊。”
雲采奕:“……”
一口呼吸不上不下。
辦公室大而空,而且陽台的門開著,連通大辦公室的門也開著,空氣暢通無阻,可就不知道哪來的一股窒息感,讓人覺得要命。
“阿嚏!”
突如其來一個噴嚏,挽救了她。
雲采奕掩著口鼻,轉身跑出辦公室,在大辦公室找到紙巾盒,擤了擤鼻子,卸下身上的包,順便將自己冷靜一下。
不接電話是她的不對,可是是他的舉動將她往舊事上帶,現在又明嘲暗諷她公私不分,撇清自己沒想和她“敘舊”。
該死的。
一如既往的老奸巨猾。
以前兩人在一起,她總以為主動的人是她,可仔細想想,除了追他這件事之外,第一次約會,第一次接吻,哪怕第一次發生親密關係也全是在他的主導之下。
就是後來,他要她考雅思,要帶她出國留學,也全是他在計劃。
要不是分了手,她現在的人生恐怕全被他操控了去。
雲采奕連抽了幾張紙巾,鼻尖都擦紅了。
“感冒了?”李欣坐在自己辦公桌前,關心地問。
“有一點。”雲采奕掃眼大辦公室,問李欣,“其他人呢?”
“送貨的送貨,去門店的去門店。”
李欣遞上兩張送貨單,平時都要雲采奕簽字,今天審批人一欄裡的簽名龍飛鳳舞,陌生又大氣,要不是知道許銘的名字,怕是認不出來。
雲采奕接過,看了眼,沒想到許銘把同事們的工作都安排好了,那還要她乾什麼?
“雲采奕。”
一道極其不耐煩的聲音從老板辦公室傳來。
雲采奕後背不自覺打了個顫,抬手用力揉了揉鼻尖,揉到通紅,揉出一副楚楚可憐相,才重新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