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們君臣一報一答中,眾人知曉,原來是君上命將軍去擒拿妖狐的,他早就知道這鬼狐狸叫中有貓膩!君上果然聖明!
便有膽子大的人喊:“君上聖明。可不能讓這樣的惡徒汙蔑了有大功的人。”
燕侯正色道:“這位君子說得好!太傅是有大功於燕國的人,是寡人之師,豈能讓這些宵小用這等下作手段汙蔑?燕國朗朗乾坤,豈能讓這些惡徒攪鬨得烏煙瘴氣?寡人定讓有司好好審理此事,將這些惡人都繩之於法。”
“君上聖明!”
“君上聖明!”
令翊、士卒及圍觀眾人都行禮稱頌。
相邦燕杵剛剛趕過來。見燕侯這樣不顧身份、不念安危處於亂哄哄的黎庶當中,燕杵抿抿嘴,眼中卻又帶著些欣慰。
第二日,燕侯加開大朝會,在朝上怒斥製造讖言、汙蔑太傅、攪鬨都城的這種無恥行徑,說“其心之險,其行之惡,不讓反叛”。燕侯還從未發過這麼大的脾氣,眾臣皆默然。
隻有被汙蔑之人俞嬴就事論事道:“這事攪得民心惶惶,城郭內外不安,更提醒我們該當重視對民之教化。令將軍在壇場上的話,俞嬴也聽說了。令將軍說‘君上是英明的君主,咱們燕國也是有禮法的地方’,令將軍說得好。於黎民,當以禮樂道理教化之,以政法刑罰約束之,禮法並重……”
俞嬴說起教化之道,又隱隱地為製定燕國自己的法經做了些鋪墊,隨後俞嬴又提到前些時日燕侯的招賢令……
燕侯不時點頭,眾臣有也點頭的,有若有所思的,有皺眉的……
第一次來聽政的公子啟卻覺得自己聽見了燕國、聽見了這個世代滾滾的車輪聲。他又想起老師在齊國泮宮中說的話,“世事有變遷,朝代有興衰,而‘仁’‘義’‘道’‘法’諸理長存”。老師後來與他解釋這話時曾說:“世事無常,誰說得清日後會如何?我們活在此時,做此時該做之事、儘該儘之力,便足矣。”君父、老師、令將軍他們便都是在做“該做之事、儘該儘力”吧。
大朝後,令翊來到俞嬴宅中。
俞嬴無奈笑道:“將軍不撇清也就罷了,陣仗還鬨得這麼大,簡直是帶著全武陽的人替我出氣。”
令翊道:“先生放心,翊做什麼,家裡都是知道的。”
“嗯,將軍甚至還請了君上的喻令。”俞嬴笑道。
令翊道:“翊豈能讓彆人欺負先生……”
他這話頗有歧義,俞嬴看他。
令翊也察覺自己這話似乎有些彆的意思,瞬時耳朵便熱起來。
看他耳朵都紅了,俞嬴笑起來。
令翊惱羞成怒,將那句話換個調子重新說了一遍:“翊豈能讓彆人欺負先生……”“彆人”兩字說得格外重。
然而令翊說完,俞嬴這被調戲的還沒如何,他自己不止耳朵紅了,臉也紅了。
俞嬴越發笑起來。
令翊看著她,放在腿上的手動了動,到底沒敢做什麼,隻好也悻悻地笑了。
俞嬴又問他是不是提前不知道君上會出宮來,令翊點頭:“白龍魚服,君上還是有點冒險了。”
俞嬴猜也是,令翊其實是個很謹慎有分寸的人。隻能說,君上啊……俞嬴笑著搖搖頭。
兩人也說起“背後之人”。編造讖言,攪得都城不安,事情鬨得太大,君上又在朝上說“其心之險,其行之惡,不讓反叛”,大夫曆巨是活不了了。那位上將軍卻動不了他什麼,至於還有沒有旁人……
相邦府中,相邦燕杵正沉著臉看著江臨:“這裡麵有沒有你?最好是沒有。為了封地田賦那點事兒,編造讖語,汙蔑於人……忒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