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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旋地轉,孟拂枝覺得這個世界一定是瘋了!
她強裝鎮定,輕腳下床,顧不上去撿那濕漉未乾的衣物,匆忙套了一身男生衛衣褲出門,逃也似的離開了這陌生的住宅樓。
打車回家路上,孟拂枝依舊處在不敢置信的震撼中,酒後的記憶支離破碎,一會兒在交纏親吻,一會兒花灑衝她澆淋下來,她抱著馬桶吐得不忍直視,若隻是一場萍水相逢的豔遇也就罷了,偏偏!
——怎麼會是鐘翊?!
怎麼能是他?這世界未免太小,孟拂枝疑心自己認錯了人,她幾年沒見他了?興許隻是長得像罷了。
可這借口沒法真正安慰到她——鐘翊長了一張實在叫人過目難忘的臉,五官優越,辨識度極高,孟拂枝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對那張麵孔的細節記得很清楚。
她試圖從遙遠的記憶裡找出關於鐘翊的更多信息,他在鐘家不常說話,存在感很低,沒什麼表情,一雙眼睛幽深晦暗,孟拂枝對他的了解平平,如今細想,眉頭越皺越緊,懊惱起昨晚發生的一切。
男款的運動服比她骨架大了太多,褲子穿上鬆垮得曳地,他有這麼高嗎?孟拂枝覺得渾身不自在,像被他的氣息籠罩著一樣,一下車就立馬回青教公寓痛快地洗了個熱水澡。
她模糊地回憶起了昨晚的浴室,鐘翊開閘,頭頂的大花灑澆了她一身,細雨淋過的頭發濕了,身上的緞麵襯衫濕了,闊腿褲也濕得貼緊了她的雙腿。
孟拂枝狼狽抬頭,鐘翊站在花灑澆淋範圍外,衣領被扯得鬆垮,下頜胡亂印著紅唇印,語氣情緒難辨:“清醒了嗎?”
旋即是帶上的磨砂門。
又斷片了,孟拂枝掬起一捧水,拍了拍自己的臉,試圖把那亂七八糟的回憶統統清空,然而臉上還是燒得慌,大腦宕機,她是怎麼去鐘翊那的?昨晚又是怎麼結束的?
她和鐘翊——孟拂枝赤身站在浴室花灑下,愣了足足幾分鐘,才竭儘全力地平複了情緒——還好,還好,沒有真的上床。
Moonfall的酒也太烈了吧,孟拂枝關掉花灑,心中頗有幾分哀怨,她的酒量過關,酒品向來很好,這不是她第一回醉酒,卻是第一次鬨出這種事故。
她無力思索,頭腦發沉地從氤氳中走出,頭發才吹到半乾,就栽倒在床,就著未退的醉意又睡了過去。
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半夜,孟拂枝是被餓醒的,摸到手機亮屏,看到時間,然後看到了一堆未接來電和消息紅點。
她渾身困乏得不想動,鐘初凜微信一連發了好多條,孟拂枝回撥過去,下一秒被接起,對方語含揶揄,“你再不回消息,我就要喊人破開你家門了。”
孟拂枝無奈輕笑,“睡過頭了。”
鐘初凜是和她從小玩到大的閨蜜,兩家關係緊密,算是世交。
孟女士工作忙,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孟拂枝都是寄住在鐘家的,關係情同親姐妹,成年後兩人分居異地,但依舊保持著密切來往。
“你這是睡了一天?程明遠聯係不上你,電話都打到我這兒了。”鐘初凜解釋起來意,兩人雖然關係好,但並不天天聯係,孟拂枝正躺著翻手機,隨手把各種未讀紅點消掉,不甚在意地點起外賣來。
“你還沒吃飯吧?”鐘初凜實在太了解她的德性,晝夜顛倒是常態,孟拂枝莫名心虛,不敢說自己醉得不省人事,隨口糊弄起來。
實在口渴了,她爬起來倒水,熱水不小心接太滿,手指碰上玻璃杯緣一燙,直接摔在了木地板上,迸濺出一地玻璃渣和水花。
動靜有些大,鐘初凜問怎麼了,孟拂枝腦袋發沉,有氣無力:“沒什麼。”
她躲得還算快,但小腿還是濺到了一點熱水,說不上多疼,但心情愈發糟糕,半點沒有睡到自然醒後的清爽舒暢,隻覺得一口悶氣堵在胸口,發泄不出來。
她沒管一地的碎渣和水漬,轉身躺回了新買的懶人沙發,電視機打開,任它自動放起肥皂劇,客廳的燈光開得偏暗,屏幕的光線晦明變換地落在她麵龐,看不出情緒。
鐘初凜和她有段時間沒連麥了,這會兒問起她回國後的近況,大學教職待遇如何,有沒有回家,又道:“我媽以為你會去京城或者渝州,沒想到去了申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