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2 / 2)

瘋犬難馴 憫來 4804 字 4個月前

申江沒有下雪,但氣溫還是在零度徘徊,濕冷徹骨,張家房子沒有暖氣,隻有一間像樣的臥室,老人走後房間裡什麼都還沒換過。

飯後孟拂枝離開,她問鐘翊今晚要不要跟她去酒店。

鐘翊拒絕了,“我想睡在這。”

孟拂枝沒有強求,第二天難得早起,結果剛出酒店門就遇到不速之客。

她看向來人,麵露無奈,“鄭霄,我都說了你不用特意跑一趟。”

那名叫鄭霄的男子責怪她:“你回申江不主動找我也就算了,我都過來了你還想把我趕走?你到底還有沒有把我當男朋友啊?”

孟拂枝沒話說了,進了他的新車,“行吧,給你個機會,允許你把送我到門口。”

鄭霄被哄高興了,笑著問起這一行,他對鐘家一無所知,孟拂枝也不打算多言,隻說是個認識的弟弟。

“沒有其他大人了?可憐啊。”鄭霄是申大的醫學生,饒使在醫院裡見多了世間冷暖,還是不免唏噓,“你要去怎麼幫忙?我能做點什麼?”

這還真問倒孟拂枝了,說實話,昨天平安把鐘翊送到,她覺得自己的任務差不多就結束了,但或許是觸景生情,平時能睡到日上三竿的她,今天無端地起了個大早,打算去殯儀館看看。

“送束菊花吧。”孟拂枝自言自語,轉而看向鄭霄,“你就不用去了。”

鄭霄要反對,但反對無效,他們兩人從來都是孟拂枝說了算。

孟拂枝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拒絕他一起,一種直覺或者預感,而當她走進那靈堂時,她知道,她的直覺依舊是對的。

那是一個無比冷清的靈堂,白色簾布遮著,靈柩安詳,兩張遺像懸掛在正中央,香案上擺著蠟燭菊花,兩側掛著挽聯,花圈排開一列,除了那跪在蒲團上的鐘翊,其餘什麼人也沒有。

這是一場隻有一個人主持參加的葬禮,它甚至不能稱之為追悼會。

他不知道跪了多久,孟拂枝自認來得夠早,可那個十二歲的少年,早已事事處理完畢,把靈棚搭設好,在遺像前像木雕一樣長久地跪立著。

那也是孟拂枝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打量他的外祖父母,放大的黑白像顯露出飽經風霜的麵孔,和真人相比,線條更為柔緩,孟拂枝原本淡忘的阿婆那張臉,隨著那遺像漸漸被喚回,那個嗓門很大的、力量飽滿的阿婆,就這樣悄然遠逝了。

她走到了鐘翊身旁,遞出了在館內買的那束白菊花。

一鞠躬敬天地,二鞠躬悼死者,三鞠躬慰家屬。

以做吊唁。

靈堂裡沒有播常見的哀樂,放的是一出昆劇,唱的是“此一去,博得個鬥轉天回,管教你海沸山搖”,是“望家鄉,去路遙”。

她聽得入了迷,鐘翊告訴她,這是《寶劍記·夜奔》,是他阿婆百聽不厭的曲。

從前她經常和街坊一起去當地小劇院,後來便很少聽戲了。

靈堂裡沉寂蔓延,風聲呼嘯,徹骨的寒意從地麵升起,籠罩四麵八方,他依舊跪坐在地,脊背挺直,任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他守了一天,孟拂枝給他帶盒飯也不吃,她沒有一直陪在這邊,回了趟申大,鄭霄又給她打電話,滿懷期待地邀請她去家裡做客。

難得撞上時機,女友還從沒見過他家長,可孟拂枝還是拒絕了。

鄭霄失望,“他們想見你很久了。”

“可是我沒有心情。”孟拂枝回得很簡潔,也不太給麵子,末了又輕歎安慰,“下次吧。”

那是漫長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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