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91】(2 / 2)

奪嬌 小舟遙遙 16804 字 6個月前

裴瑕抬起頭,便見到這副她驚慌失措的模樣。

他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也未從她身上下去,隻撐起臂彎,靜靜凝著她。

沈玉嬌被他幽深的眸光看得愈發心慌,抬手要去扯被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唔!”

唇瓣被牢牢堵住。

不給她半分反應的機會,他攫住她的下頜,舌撬開她的貝齒,靈活而嫻熟地勾纏著她的舌尖,仿若攻城略地,吻得很深,很凶。

沈玉嬌懵了,腦袋也空了。

直到那熾熱的手沿著腰線往下,她陡然瞪大了眼,雙手也抵住他的胸膛:“唔唔……不……”

裴瑕停下。

手是,吻也是。

雖離開她的唇

(),但他上她下?()?[(),彼此的距離依舊很近。

近到可以看到纏吻結束時,那一縷藕斷絲連般的津液,還有她水光瀲灩的紅唇。

他望著她,深暗的眼底有洶湧的慾念,也殘留著三分克製的清醒,啞聲道:“為何說不?”

這坦然而平靜的語氣,把沈玉嬌問住了。

是,為什麼說不。

他是她的夫君,床帷間想與她親密,並無半分不妥。

她為什麼要說不?

那個答案,呼之欲出。

喉間驀得發澀,良久,她深吸一口氣,迎上他的注視,剛要開口,裴瑕先出了聲:“是為了謝無陵?”

這層窗戶紙,終是捅破了。

詭異的是,沈玉嬌心裡重物落地般,鬆了口氣。

“郎……”她臉龐微偏,“你先下去。”

“因著他,連句郎君也喚不出口了?”

裴瑕輕嗤,單手捧住她的臉,叫她與他對視:“他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短短一夜,竟叫你對我疏離至此。”

“守真阿兄……”

“彆這樣喚我。”

捧著臉頰的長指不覺加重了力氣,他聲線略沉:“起碼這會兒,我不喜這個稱呼。”

夫妻溫存時,可做情趣。

但此刻,這稱呼變了味,成了她與他劃分界限的工具。

沈玉嬌眼神輕閃,也不再糾結稱呼,隻望著他道:“那你起來,我與你好好說。”

現下這樣親密姿勢,壓根就沒法正經談話。

見她眉眼間那破釜沉舟般的清明,裴瑕卻沉默了。

少傾,他濃密的眼睫垂下,遮住眼底那片晦暗:“沒什麼好說的。既已是過去的事,那便叫它過去。”

沈玉嬌愣住。

裴瑕從她身上離開,慢條斯理替她係好衣衫:“他救你,我自會報答他。除了你與棣哥兒,凡我所有,皆可予他。至於昨夜……”

他稍頓,看她一眼:“無論如何,我都信你。”

昏朦的床帷間,沈玉嬌從他深潭般漆黑的眸中,看到全然的包容。

刹那間,心底被濃重的愧疚淹沒,喉頭也堵著般,她艱澀出聲:“我……”

“很晚了。明日還要早起回長安。”

牙白褻衣上的最後一根繩係好,他拉過鴉青色錦被,在她身旁躺下:“今日本該陪你,但我想著儘快將此處的事了結,也能早些與你歸家看孩子。”

他側過身,擁著她微微繃緊的身軀:“阿爹阿娘突然都不見了,孩子定然也很想念我們。”

沈玉嬌怎會不知他兩次三番堵她的嘴是何意圖。

為了維持這份窗戶紙,他選擇不再追究,甚至還搬出了孩子。

而孩子,是母親的軟肋。

“睡吧。”他摟著她,親了親她的發頂:“明早出發,傍晚就能到家。此次害你之人,我已查出眉目,隻待回去,便可叫它付出代價。”

他嗓音溫

() 潤,說出來的每句話,都叫沈玉嬌無比清楚的意識到,這會兒並非提和離的好時候。()

還是回長安,將外頭一堆瑣事了結,再與他好好把話說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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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闔上眼,不再出聲。

裴瑕也沒說話。

夫妻倆依偎而眠,帳中安靜得仿佛都沉入夢鄉,但他們都清楚,誰也沒有睡著。

直到夜更深了,沈玉嬌終是抵不過困意,沉沉睡了過去。

聽到懷中那陣柔緩均勻的呼吸,裴瑕睜開眼,頭顱低了低,她肌膚間散發的幽沉檀木香氣便盈滿鼻尖。

那本是屬於他的氣息,現下沾滿她全身。就好似她也從頭到腳,完完全全屬於他。

可他清楚,經此一回,她的心更偏了。

但偏了又如何?

她的至情至性,重情重義,既是她偏心謝無陵的理由,也是他挽回她的餘地。

摟著那抹細腰的長臂收緊,裴瑕輕吻上她的額頭,狹長眼底是一片望不儘的幽暗晦色。

-

翌日,天才將蒙蒙亮,沈玉嬌便隨裴瑕坐上了回長安的馬車。

儘管經過昨夜之事,車廂裡的氣氛有些尷尬,但沈玉嬌還是壓不住心底好奇,主動與裴瑕搭話:“那些被拐的小娘子,她們現下在哪?那些買賣人口的妓館、貨船上的打手,他們都如何處置了?還有那暗箭傷人的凶手,可抓到了?”

原本見她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裴瑕還當她是要問那個謝無陵。

如今聽到是問這些,胸間那鬱窒之氣頃刻暢快許多。

他也不瞞她,一一與她說了:“那些被拐的小娘子暫時安頓在城中客棧,昨日我親自核對了名冊,如今隻等渭南府衙再次核實她們的籍冊,再按原籍送她們回家。”

“涉及買賣良家的妓館老鴇與貨船打手,也都一網打儘,現關押在渭南府牢裡,待核實罪狀,將按大梁刑律處置。”

“至於那暗箭傷人的凶手……”

裴瑕眼底掠過一抹幽冷,嗓音也沉下來:“死了。”

“死了?”沈玉嬌驚愕:“那豈不是死無對證了?”

“不必對證。”

裴瑕目光澹然看她一眼:“他已交代,他是錦華長公主派來的人。”

那殺手是個硬骨頭。

但再硬的骨頭,總有一樣適合他的刑罰。

想咬破毒藥自殺,便一顆顆敲碎他的牙。

想死個痛快,便一片片剜下肉,叫他生不能,更死不得。

何況,願意給錦華長公主那種人當死士的,九成九都是被捏住軟肋——

人有軟肋,便不再無堅不摧。

那殺手最後還是坦白了,是長公主下了吩咐,命他潛入船上。

若沈玉嬌被順利發賣,便留一條命。

若是計劃失敗,便殺了她。

甚至可以,殺了謝無陵,殺了裴瑕——

說到“殺”時,長公主的眼睛都激動得發紅,神情

() 也變得癲狂:“叫他們都死了,全都死乾淨好了,反正不為我所用,便彆礙我的眼了……”

裴瑕並未施刑,他隻是端坐在刑房裡,下著命令。

但最後他還是沾了血,拔刀刺穿了那殺手的胸膛。

第一刀,是許諾殺手的,給一個痛快。

第二刀,是為報複。

第三刀,是為那份隱秘的、不能宣之於口的怨恨。

思緒回籠,麵前是妻子滿是不解的臉,她納悶道:“怎麼會是她?我何曾招惹過她?”

“傳聞她有瘋病。”

裴瑕麵無波瀾,稍頓,又補了句:“且她知曉謝無陵對你死纏爛打。”

沈玉嬌麵色微僵。

“她先前看上謝無陵,卻被謝無陵拒絕,怕是因此懷恨在心。”

“……”

“當然,她瘋病發作的可能也很大。”

那個謝無陵怎麼說也救了玉娘,便是真因他而起的禍端,也算贖了罪。

且被長公主那樣的瘋子盯上,平心而論,那無賴也是無辜。

隻他日後再敢在玉娘麵前吹噓“潔身自好”、“從不招蜂引蝶”,他定要縫上那張破嘴。

見沈玉嬌神情懨懨,憂慮重重,裴瑕到底不忍,握住了她的手:“你不必為這些擔心,待回到長安,安心在府中休養便是。”

沈玉嬌看了眼那隻被牢牢握住的手,再次抬頭,又對上裴瑕定定看來的深眸:“玉娘,我與你保證,陛下冬狩歸來,便是錦華大限之日。”

-

在這件事上,裴瑕的確沒與她食言。

回到長安的當日,他便忙了起來,早出晚歸。

唯有第二日早上醒來,看到榻邊枕痕,沈玉嬌才知他的確是回來過。

她雖身在府中,院門前卻守著侍衛。

對此她覺得不妥,畢竟這是深宅內院,怎可安排外男守著。

於是第二日,侍衛撤了,換成兩個武婢。

後來沈玉嬌才知,他托了關係,花了重金,才從笠陽郡主府中買到這兩個身手極佳、處處妥帖的武婢。

千兩銀子一個奴婢,主持中饋的沈玉嬌有種割肉的疼。

想怪裴瑕“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又清楚他是為了她的安危,也無從指責。

轉眼已是回到長安的第五日,沈玉嬌有心想打聽謝無陵的情況,卻無從下手,更無法對裴瑕開口。

沒想到舅母程氏再次登門,帶來了謝無陵的消息——

“……你表兄回來都與我說了,你與那個謝無陵……哎,哎,哎!”

程氏說不出口,書香門第養出的貴女說這種事,都覺臟了嘴,汙了耳。

長子昨日從渭南回來,提及此事,也是一副尷尬到難以啟齒的模樣:“母親,你去勸勸玉娘,切莫叫她做出糊塗事,傷了與守真的情分啊!”

長子說的隱晦,而程氏聽到“孤男寡女、荒郊野外、共度一夜”,當即白了臉色。

無論那夜有沒有發生什麼,一旦傳出去,都是對外甥女清譽的滅頂之災。

何況長子還說,玉娘對那謝無陵似也有情意。

這還得了!

七出之條,淫佚乃是大過!

是以程氏一大早就急忙套了馬車趕來裴府,屏退奴婢,關了門窗,拉著外甥女的手憂心忡忡地勸:“我的確聽人提過,那位謝郎君姿容出眾,可你已是有夫之婦,外頭的男人再如何倜儻英俊,你也不可亂動春心啊!何況守真那樣好,無論相貌、家世、才乾,哪一點比不上那個謝無陵?”

“玉娘,你快與舅母說句實話,你對那謝無陵隻是恩情,對不對?你阿兄的話我可不信,我就信你說的。”

程氏望向榻邊溫婉端莊的小娘子,滿眼焦急的期待:“你自小就是個心思通透的好孩子,又有你母親和喬嬤嬤悉心教養著,咱們親戚家的小娘子裡,就屬你的規矩禮數最是周全,你定然不會做這種糊塗事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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