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離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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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看守所中的燈已經被統一熄滅了,陳鶴朗坐在木板床上,睡不著,隻能望著欄杆外漆黑的天色。

得益於他在看守所的人脈,這是一間少見的、有窗的監室。窗在看守所裡是極其珍貴的物資,同新鮮空氣一般不易得。他數了數在本子上做的記號,待在這裡,已經快一個月了。

剛剛開始的時候,他試圖讓這監禁變成換了個地方的居家辦公,將手頭的幾個案子都從頭到尾想了一遍,整理辯護思路,讓沒有娛樂的日子不至於太過無聊。

但幾天之後,他免不了因為太過狹窄的空間和失去自由而感到焦躁,轉而開始懷念那些外麵的、最簡單的事物。哪怕是綠茵草地,踩上去那綿軟的腳感,也許久沒有體會過了,初秋的風大概是乾燥的,但具體的感覺他已經忘記了,偶然窺見天上飄過的白雲,他也會幻想他能否化作一朵雲,悄悄地從窗戶飄出去。

兜來轉去,又會回到陳宸身上,似乎想彆的都是為了不想他而找個借口,彆的想完,就必須想到他了。

想起剛上大學的時候,陳宸周末會偷偷來他學校找他,那時候天很熱,陳宸剛剛結束拳擊隊的訓練,穿著麻棉背心,古銅色的皮膚被汗水浸潤了,泛著一層光。他總是急匆匆地來,然後不知道從哪掏出一根冰棒,遞到陳鶴朗手裡,獻寶似地看著他:“哥,你吃。”

他不忍拒絕,涼絲絲的甜意透過味蕾傳遞到大腦,他很少吃糖,那是他日常生活中為數不多的甜味。

又想起當時剛到俱樂部時,Kevin問他理想型,他的腦海裡第一時間浮現出的模糊身影,仔細形容,強壯、倔強、有少年氣,回想起來,不就是陳宸麼。他隻想著轉移過剩的控製欲,卻沒有發現,他自始至終想控製的人都是同一個,而那個人對他的控製甘之如殆。

說來慚愧,他年近而立,未和任何人建立過感情聯係。在醫院裡,鼻腔裡滿是消毒水的氣味,唇齒間是撕咬出的血液,緊貼著的身體能體會到陳宸急促有力的心跳,還有一往無前的勇氣,那是他第一次與人親吻。

到最後的時候,他選擇不再欺騙自己,腦海中除了陳宸,再也沒有彆的事了。

承認想念不難,他自嘲地笑笑,現在他逐漸能理解,為何陳宸會非他不可。情況調轉,輪到他待在裡麵,陳宸待在外麵,充當拯救他的角色。沒有什麼地方,比這囹圄之中更能認清自己。當年被質疑殺人的時候,陳宸在裡麵呆了103天,他是陳宸能夠接觸外界訊息唯一的媒介、更是為他洗清罪名的希望。原本就畸形的依賴,被這漫長的囚禁澆了油,變成了燎原大火,一發不可收拾。

不想再去探究那究竟是如何產生的感情,什麼時候開始,或許比他想得還要更早。他一直都很大度,當聽話的孩子,或者稱職的哥哥,這次就讓他貪心一回吧。

陳宸此時此刻又在乾什麼?睡了麼,月亮正高懸在天際,已經是深夜了。上次見麵時,聽陳宸說最近因為擔心,總睡不好,是否會影響到他出任務,會不會有危險。

正當他想著,迷迷糊糊地就要睡過去,忽聽見遠處傳來門被打開的聲音,大概是又有新的嫌疑人被關進來。

翻個身準備繼續睡,門外的腳步聲停在了他的頭頂,門被打開。他翻身坐起來,看到蕭宇釧推著陳宸,正站在門口。

“哥,我來接你回家了。”陳宸坐在輪椅上。

“陳宸?”陳鶴朗站起身,眼睛還有些不適應外麵明亮的光線。“結束了?”

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出現在了麵前,他有種在夢中的恍然。

“暫時告一段落。”他張開那隻完好的胳膊:“可以抱一下嗎?”

在蕭宇釧揶揄的目光之下,陳鶴朗走上前去,被陳宸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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