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藥(1 / 2)

張廷玉站起來,躬身應是。

“那自即日起,你便每半月向我交一篇文章,勿論優劣,先作練手之用。”

張廷玉知對方是在督促他進步,便一一應下,之後才帶著兩個隨從回了竹園。

回去路上,拙禮道:“少爺,半月一篇文章,我瞧著林大人比老爺還嚴格呢!”

“你懂什麼?林大人說了勿論優劣,先練手用,便隻會指點。”他說罷,又道:“這不是咱們自家。你二人說話都謹慎些,莫要給小爺惹了亂子。”

拙書拙禮二人急急應下,再不敢多說什麼了。

第二日一早,張廷玉跟著便宜大哥留下的護衛崔向習了半個時辰的拳腳功夫。在自己院子裡用過早飯,便帶著拙書去了前院書房。

黛玉的西席老師姓賈名化,號雨村。

這人腰圓背厚,麵貌不俗,可誰能知曉,這樣堂堂正正的麵貌下隱藏的,竟是一個耍弄權術,忘恩負義之人。

張廷玉對他拱手:“賈先生。”

賈雨村早知他父親是大學士,兄長是聖人眼前的紅人,便笑得和善:“張小公子不必如此,入座吧!”

張廷玉其實壓根不是來學習的,他是來見心頭的陽春白雪的。兩人的學案並列,中間隔出了三尺寬的距離,張廷玉見黛玉攏著湯婆子看他,小臉蒼白,溫和一笑,“冷不冷?”

有人跟自己一起上課還是頭一回,黛玉笑著搖頭,“還有三個多月便要鄉試了,世叔還是莫要操心彆人啦!”

稚嫩的語調都是軟甜的。

原來黛玉少時這樣可愛嗎?

那怎麼會長成後來那樣,憂愁冷默的模樣的?

張廷玉看著女孩兒的側顏,喉頭艱澀滾動。怕引起他人注意,他回過頭來坐在案桌前,開始翻書溫習。

黛玉默讀著詩書,張廷玉則是翻開今晨林如海差人送來的書籍,陷入書海之中。

黛玉身子弱,冬日時候短,上午讀一個時辰便回去用飯,下午再讀一個時辰,之後回去為亡母抄經文。

一旁的丫鬟瞧著到了時辰,便要喚她,黛玉抬指壓唇,讓她噤聲。小丫頭順著她的手指一瞧,張家小郎君正伏在學案上奮筆疾書。

直到張廷玉通篇寫下來,手臂已經是酸軟無力了。他揉了揉小臂,偏頭就見黛玉起身,女孩兒福身,“世叔,我便先回了。”

湯婆子早就冷透了,她臉色青白,手指也青白,顯然是怕冷得厲害。

“去吧。回去之後記得喝些熱湯。”他起身道。

“多謝世叔關心。”黛玉略略客氣過,便帶著丫鬟出了書房。

賈雨村坐在案首,等著張廷將文章奉給自己,可不料少年連看都沒讓他看,隻略略拱手示意,便帶著隨從出了書房。

張廷玉一離開書房,便叫拙禮帶著書袋回竹園,“拙書隨我出門一趟。”

“是。”

拙書是個不愛多話的小子,張廷玉帶他去了揚州有名的白玉堂。白玉堂多賣女子首飾,其中也不乏高官貴人平日的起居用品。張廷玉挑了個赤金四足爐子,並一隻紅銅手爐,那手爐有一半被放在繡紅梅的皮毛套子裡。

拙書本以為二爺必然囊中羞澀,豈料他隨手就拍出兩張千兩的銀票來,還問掌櫃:“可有銀霜炭?”

“有!客官您要多少?小的這就去取來!”

“先取三十斤。”他道。

回府時已經接近午時,拙書搬著裝著四足赤金爐的箱子,上麵放著三十斤碳火,張廷玉則是拿著一個盒子,裡麵裝的是紅銅手爐。

黛玉上午冷得厲害,下午就添了風寒之症。張廷玉到了書房見賈雨村和黛玉都不在,便差拙禮去打聽。

沒一會,拙禮回來告知他:“林家小姐偶感風寒,這幾日怕是來不了書房了。”

張廷玉抿唇,從拙書手上搶過爐子就往後院跑,拙禮差點沒攔住,“少爺,您過了年便十三了,不好去後院啊!”

少年被他說得腳步一頓,“你去前院給林大人請個安,便說我想去探視林家小姐一番。”

拙禮一聽,轉身就出了書房。

待他回來時,就見張廷玉正站在風口等他。拙禮帶著林如海的小廝快步走來,接了他手上的箱子,“二爺,林大人允了,隻說叫您彆過了病氣。”

張廷玉沒理他,抱著裝紅銅手爐的盒子去了後院。

林如海的小廝前頭帶路,幾人經過花園,行過走廊,直到到了黛玉的陶然居外,瞧見了灑掃丫頭,張廷玉才道:“你等不必進院,把東西交給丫頭,一同去前院吧!”

“是。”拙書幾人躬身道。

張廷玉帶著兩個抱著爐碳的粗使丫頭進院,屋裡的陳奶娘聽到通傳之後快步迎出來,“原是張家小公子,不知你來是…”

“聽聞林小姐身子不適,我來瞧瞧她。”

“姑娘這風寒來得急,怕會過了病氣給您…”

“無妨。”張廷玉沒耐心聽她磨嘰,捏著木盒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