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1 / 2)

拙書看他一眼,端端正正謝過,便開始埋頭用飯,拙禮也沒想讓他客套,轉身便去正房伺候少爺了。

隻是晚間回來時,見那酒水分毫未動,不免歎息:不愧是大爺那邊□□出來的,當值期間還真是滴酒不沾啊!自己這個老太太賞給二爺的,也不過就是占了個親近。

主仆四人,日子簡單又無趣。

一晃兩個多月,三個仆人送張廷玉進了考場。

“爺,可萬萬保重好身子啊!”拙禮提著考籃,裡麵放著筆墨硯、吃食藥丸及蠟燭等物。

張廷玉抬手接過,很難給他除了‘麵無表情’之外的表情:“彆一副哭喪的樣子,能不能盼爺好?”

拙書將禦寒的衣物給了張廷玉,“爺,勿論其他,切記拿好路引與官府證明。”

“你當爺是三歲稚兒?”張廷玉接過衣物,見崔向也要開口,便直接道:“回去等著罷!”

轉身進了考場中。

鄉試是三天兩夜一試,張廷玉第一試出來時,精神狀態略顯煩躁。第二次出來時,比上回穩重些,可拙書拙禮見他沉著臉,還是有些戰戰兢兢。

第三次,張廷玉顯然已經沒有力氣去計較吃喝拉撒都在一個屋裡解決的憋屈了,這不是他所在的世界了,沒有營養液,沒有生命之泉,隻有□□凡胎和果腹的食糧。

他第一次這樣正視這個時代,落後,笨拙。沒有後來測量智力和天賦的機器,隻有一次又一次的考試來探底。

若他考不過,不被錄入,那下一次,他還要再一次來忍受這樣的難堪境地。

一晃又是兩日,一大早,張廷玉正跟著崔向練拳腳功夫,拙書拙禮告罪一聲,便匆匆出去了。

崔向不明所以,“這二人整日跟在你身後,今日為何…”

“今日是放榜之日。”張廷玉紮著馬步,不動如山。

後者這才了然,接著打樁練功去了。

紮過馬步,少年又與崔向對打幾招,崔有心讓著他,張廷玉卻不曾客氣,兩人你來我往過了十幾招,崔向被他用巧勁摔在了地上後,才正經正式起來,使了八分力與少年對招。

拙禮衝回來時,張廷玉恰好落敗。他卻不急不惱,隻拍拍塵土,對著崔向拱手之後,這才問拙禮:“如何?”

拙禮拙書喜不自勝,深躬一揖:“回二爺的話,您考上了,乃是榜二呢!”

少年聞言不免失落,“竟隻差分毫哪!”

“拙禮去收拾行裝,咱們去揚州一趟。”

“這…”拙書為難道:“二爺,咱們去歲八月離府,已然在外一年之久了,若再滯留揚州,怕是…”

“我隻去報個喜罷了,絕不會多加滯留。”張廷玉寒著臉回屋去了,餘下眾人皆不敢再多言。

來時匆匆,歸時更加匆匆。

兩日後的中午,一行人到了揚州。張廷玉借‘去向張家族老報喜’一緣由,遣了崔向三人去桐城,便徑直去了林家。

得知張廷玉中了榜,林如海喜不自勝,他差人從私庫中挑了兩塊好硯幾支珍藏的筆一同給了少年,“年後便是春闈,廷玉合該再用功些!”

少年拱手:“玉雖不才,卻也一直將林公視為老師。此次鄉試雖是試煉,可中榜卻實在是意料之外。”

“若林公不嫌棄,便受了玉這一禮!”他說罷,認認真真交手躬身行了一禮,林如海未曾躲開,隻抬手令他起身,“雖很願收下你這學生,可我遠在揚州,無法指點與你,且你在我指點之前,文章便已然很有幾分樣子了。是以,這句老師我萬萬不可應下。”

少年半分都不失望,他抬眸,眼神熠熠生輝,“我知曉林公是覺得你與我兄長乃是同科,便不好越俎代庖。可我這人乃是個不知變通的,林公不認我這學生,我便以晚輩自居,方能一償心中敬意。”

“這…”林如海歎聲,“罷了,隨你去吧!”

張廷玉告知林如海一聲,便轉而去了後院。

黛玉正做著針線,聽人說張家二爺來了,忙放下手裡的活出來,“世叔!”

少年一身青竹長袍,腰間掛著一塊玉玦,那玉玦上掛著她打的青色祥雲絡子。

他邁步走來,“我考中了。”

黛玉略一福身,笑:“恭喜舉人老爺了。”

分明是打趣,可他卻聽出了幾分甜。偏偏那甜還沒來得及細品,她又問:“既然已考中了,那你如今該啟程回京了吧?”

張廷玉不由皺起眉來,黛玉不等他開口,便道:“世叔可否明日再行?聽父親說春闈時候正趕上倒春寒,京裡冷得邪乎,玉兒給世叔做了一對護膝,今晚趕一趕,明日便能做好了。”

“不必急著趕!”少年見她眉眼迭然失落,忙道:“我課業上還有些混沌之處,也要煩林公解惑的,你慢慢做,我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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