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2 / 2)

黛玉笑:“哼!我偷偷吃,也比你們這些個姐妹上門打秋風的好!”

惜春佯惱,哼聲:“幾日不見,想是姐姐如今有了更好的,便把我們姐妹拋到天邊兒去了,罷了罷了,誰叫我…”

探春捏著帕子遮眼:“瞧瞧這嘴角的笑都露出來了,我都沒眼看了!”

惜春氣得來咯吱她,探春忙躲在黛玉身後,笑得直不起身來:“你竟在這鬨將起來了,林姐姐的茶你還想不想喝了!”

一時間屋裡隻剩諸姐妹銀鈴般的笑聲。

待鬨累了,外頭侯著的眾人端著茶水點心進屋,幾人吃喝玩樂了一會,便問起黛玉這幾日在忙什麼。

邊上伺候的雪鷺嘴快:“我們姑娘前幾日得了一串玉連環,怎麼解都解不開。偏偏每日飯後睡前都憂心這個,便日日窩在屋裡倒騰,也不覺厭煩,像是作上勁了一般!”

幾人一聽,忙道:“快去拿了我們瞧瞧,咱們人多力量大,說不得一會兒功夫便解開了呢!”

黛玉看雪鷺,道:“在我枕邊呢,你去拿來瞧瞧。”

雪鷺忽而想起姑娘枕頭底下壓的那隻荷包,心頭一突,扯了下唇:“誒!”

沒多久她便送來了那玉連環,黛玉捏了一下,還是遞給了迎春,“便是這個,不是甚麼稀罕物,隻勝在討巧罷了。”

雖嘴上說著不是稀罕物,可眼睛卻不時看過去,生怕跌了,摔了。

幾人來回傳著,笑聲間黛玉心頭的擔憂也散了不少,隻與她們一心的想把這可惡的玉兒解開,可怎麼都解不開。

解了許久,那玉連環還是原樣,惜春歎氣:“卻不想咱們四人來了,它竟還這般頑劣,死死咬在一起,半分麵子不給!”

又引得大家樂在一處:“你是哪座廟上的仙子?還想教它給你麵子,難不成,它也成精了,怕你摔了它?”

探春道:“我倒有個主意,當真能解開,隻是就怕它們分開之後,便再不能恢複原形了。”

聞言,幾人哪還有不懂的。迎春道:“那還不如就這般,讓這玉兒好好的係在一塊,跌壞了,摔碎了有什麼好處?怕是最後也隻得落個愚人罷了!”

黛玉歪頭,喃喃:“讓這玉兒好好的係在一處…”

她抬起手背按在略有薄紅的麵上,他也是這般想的嗎?

“姑娘。”雪鶯端了幾隻木罐來,“這是張家姐兒送來的果茶,奴婢分了幾份,一會兒再給老太太與兩位太太送些去。”

“是什麼稀罕物?”惜春伸手拿起木罐打開,見裡頭有乾果,茶葉與乾花混合著,她道:“這麼亂糟糟放在一起,可怎麼吃?”

黛玉一麵將玉連環收了起來,一麵笑:“是我父親故友的女兒送來的,說是如今天燥口苦,用這個泡了水喝,生津止渴。”

“我知道!”探春道:“是那日給你遞帖子的姑娘!”

黛玉笑:“正是呢!”

“隻可惜寶姐姐這陣子忙著小選,沒福氣與我們一同吃喝玩樂了!”惜春抱著茶盒笑,迎春道:“又胡沁!寶姐姐忙的可是正經事!”

黛玉不語,薛家住在梨香院,雖遠而不常見,可那位姐姐圓滑通融的性子可謂是如雷貫耳,剛來不久便引得諸位長輩頻頻誇讚。

若是他見了那樣的人物,怕也會歡喜罷?

又略略坐了一會,三姐妹便辭彆了黛玉,帶著果茶離開了。

幾人走後,黛玉便令人將桌上的碗盞撤了下去,她去櫃子裡取出繡繃子,又讓雪鷺挑了一塊蘭綠竹紋布料出來,“再去將那福壽雙全的繡花樣子取來。”

雪鷺聞言,忙去箱籠裡尋去了。

因為午時要在宮中小憩,不得回家,康熙帝便給了恩德,令他在早朝後,巳時初用過早膳入宮,待申時末離宮。

張廷玉心頭大悅:朝九晚五,吾心之所向矣!

雖康熙帝還不曾給他什麼官職,可因是在聖人身前當值,也無人敢小覷他。

如此悠悠然又是幾日,張廷玉差拙書從匣子裡取了銀子,去冰局買了冰,存到府中官窖裡。這冰先供到內院老夫人和外院老爺那邊,再到夫人和大奶奶房裡以及大爺那邊。

引得幾位長輩直說他鋪張,老太太怕他手裡無錢,便差人送了幾千兩銀票來,張廷玉並不接:“回去告訴老太太,我缺了短了都會去賬房取錢,讓她不必憂心我。”

老太太身邊的人大丫鬟叫明月,見他說什麼都不收,便顧左右,小聲道:“老太太是怕您把鋪子上的收益都揮霍完了,短了那位姑娘的吃用。”

張廷玉紅了耳根,“回去告訴祖母,我這四年出門在外,腰包極厚實,便是往後置宅院,下聘娶妻也是儘夠了的。”

明月聞言,隻好福身退下。

張廷瓚的二女兒洛清逃開奶娘和丫鬟們,衝進張廷玉院兒裡來,“二叔!”

張廷玉抬眼看她:“怎麼了?”

小丫頭彎著笑眼,背著手進了屋,“二叔,聽說你讓人買了許多冰,都囤在咱們窖裡?”

張廷玉低頭練字,康熙帝說他的字沒有裂帛之勁,讓他好好練:“怎麼了?”

“好二叔,你去與老太太說一說吧,我也熱呢!一日二斤的冰根本不夠用…”

張廷玉瞥她:“你且珍惜些罷!你二叔連半斤都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