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放肆發泄一般的尖叫著,仿佛現在已經位於世界的至高點,拋開一些缺點,此刻的她天真,可愛,隨性。
男人問:“你叫什麼名字?”
“伊萊。”安岩答。
少女從副駕駛座上站起來,跪在座位上,手臂放在靠背上,一副開心的看著他:“先生你好啊,我叫凱莉,這是我的哥哥,威廉,我們是旅行者,一邊玩一邊漫步目的的亂跑,你呢?說說看,你為什麼會流落街頭。”
凱莉一副感興趣的杵著下巴。
她其實有些想不通,這個人就算不愛他的妻子,身邊也有很多情人才對,身為亞當斯家族的一員,權利,地位,金錢,什麼都不缺,那是很多人窮極一生都想要去追尋的東西,他卻早就得到了,到底是為什麼……
他會一個人孤零零的走在街道上。
安岩看著清冷的街道,很久,才默默道:“我沒有家。”
家這樣的存在,簡單到不能再簡單了,每個人都能沒有成本就擁有,隻不過是一間房子,房子裡住著一家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便是很多人難以追求的幸福,但是他是不一樣的。
不管是哪個家,都是將他的靈魂禁錮住,年輕的時候為了減少麻煩他不懂得什麼叫反抗,一直為彆人的要求而活,後來長大了一些,想著,要自由,於是離開了那個家,來到了遙遠的西方,卻始終算不上逃離。
真正長大了的時候,他從一個籠子跳到另一個籠子,這個籠子更令人惡心,用名義上妻子和孩子來試圖拴住他。
但是很有用,他真的被拴住了很多很多年。
因為他不想當一個壞人,所以被拴住了,在這個世界上,被槍指著的永遠是好人,就是那麼可笑又無奈。
他現在,想為自己活,不想再成為彆人手中的棋子,隨時被掌控住命運。
少女沉默著,再也沒有多問了,而是轉過了身,期待起了要帶他去的地方。
車子行駛了很久很久,大概有一個小時,在清冷的公路上,幾輛車子同樣飛馳而過,隨後,安岩聽到了海浪的聲音。
草草看了一眼地圖,他記得這裡有一片很大的海域,是大洋的分支,海邊的風很大,車子開的太快,吹在臉上有些睜不開眼睛。
安岩沒想到海邊就是目的地,車停了的時候,他依然坐著,凱莉一邊重複蹦跳的喊著酒,一邊跟著威廉,威廉就拿了幾瓶酒出來。
等安岩下車的時候,凱莉拿了一瓶遞到安岩手上:“先生,嘗嘗嗎,這是我們家鄉特產的果子酒,不會醉。”
遠處的威廉已經站上了一塊很大的石頭上,熟練的拿著開瓶器開了瓶蓋,他們兩像是經常來這片區域。
安岩歎了口氣,一個人沒有儘頭的走著也挺無聊的,他乾脆換個地方繼續無聊了,他走過去,把自己手上那瓶橙色的酒遞過去。
威廉頓了一下,然後接過他手裡的瓶子,讓亞當斯家族不惜代價也要得到的人肯定不簡單,肯定會是一直吃人的怪物,但是在威廉看來,這個人也隻不過是一個簡單的人。
與東方人稍有些出入的是,他有一雙翡翠石色的眼睛,閃耀著銳利的光,像一隻貓科動物,表麵溫順,實際上難以馴養,隨時會露出野性。
這樣的動物,最適合放到野外。
思考這件事,不是他該做的事,威廉拿起一個酒瓶,隨性的伸過去:“來,乾杯!”
安岩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麼真的和這個陌生的異國人碰杯,隻不過覺得,這酒確實挺好喝的,有酸味,也有甜味。
“要加入我們嗎?”凱莉背著手歪頭,一臉微笑。
在街道上盲目行走的時候,腦子太過於混亂,但是現在安岩有了好好觀察他們的機會,在無數閱覽的報紙中,安岩想到了其中一張圖片,他看向威廉:“看你很眼熟,你們是……,安德森家族?”
威廉猛喝完了酒,扔了一個酒瓶子到海裡,一邊喊著:“去他媽的家族,老子是自由主義者。”
他張揚隨性的行為,讓安岩忍不住笑了。
但他又想,他也可以活得這麼豁達嗎?拋棄以前的過往?
但是顯然,這兩人或許是帶著他來發泄的,而不是做心裡疏導的,況且他也不需要,他已經想通了,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做的而已。
不,或許是因為他根本做不到。
安岩破天荒的真的喝了酒,這是他難得的跟著隨性沒有計劃的人走,沒想這麼多。
但是才過了,一會,他就感覺到有些暈眩,這一類的酒看著像是果汁,味道不是辛辣的,而是帶著一點酸一點甜,沒想到,他真的醉了。
凱莉果然是騙人的,他早該想到的。
但是想到了又能怎麼樣呢?
酒精的麻痹讓他的身體失去了平衡,他的腳一軟,倒在了草地上,他翻了個身,變成躺著的姿勢,望著天上的星空。
迷人的夜空使人沉醉,夜的存在給人帶了安寧,它使這座早已疲憊不堪的城市恢複了平靜。
一顆流星劃破了寂靜的夜空,在天空中留下了一道長弧,繼而消失在了天邊……
他伸出手,想要觸及那片燦爛的星空,就像這個時候星空不再遙遠。
安岩眯著眼睛看了許久,最後實在是支撐不住的合上了眼睛。
“他醉了嗎?”凱莉好奇的過去看。
“是睡著了。”威廉在他的一旁坐下,扯下外衣蓋在他的身上。
即使現在已經是半夜,但是凱莉一點困意都沒有,她拿著一瓶酒,踢著沙子玩。
風裡夾雜著大海獨特的氣息,撲麵而來的還有一股水汽,威廉望著遠處的海,望著在沙灘上玩耍的女孩,臉上露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