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時變得這麼發達了。”
鐘意從浴缸裡睜開眼睛,看向四周,緩緩在心底打出一個問號。
他才剛來清平鎮,這間小浴室非常簡陋,按說應該隻有一個黃燈泡,一個粗糙的浴缸,水不敢放太多。
可如今頭頂上奢侈的浴室燈散發著曖昧讓人舒適的朦朧光芒,右手邊窗台擺了一排各式各樣的各國飲料,牆壁都重新貼了一遍磚,讓他覺得仿佛身處在岩洞中。
更不必說這浴缸整整大了一倍,溫暖的水流從數個按摩孔中湧出來,讓他覺得好愜意。
“這得多少錢啊,能買多少個饅頭啊!”貧窮樸素的鐘意想。
他從水裡坐起身來。他是從小喜歡泡澡的。他能想起來,前幾天剛來清平鎮的時候,他裝上這個浴缸,彭夏送他一包浴鹽,他還舍不得用。怎麼能想到今天泡了個澡,又睡了一覺,這間屋子就變成這樣了呢?!
鐘意不太明白,在水裡活動了一下手腳,剛垂頭一看,就差點昏過去了。
身上四處落滿了紅痕。他本來生得白,在熱水裡一泡,透著淡淡的粉色,如今……那深深淺淺的紅色讓人觸目驚心。
浴室門忽然開了,從霧氣中走出一個身形頎長的男子。
鐘意悚然,拿起浴巾遮住自己。他才剛來清平鎮,怎麼可能做出晚上不鎖門,甚至不關浴室門的傻事?
鐘意抖著聲音:“你來做什麼?”
那人離他走近了一些,看到鐘意慌張戒備的樣子,覺得不對勁,於是腳步停在原處了。
鐘意緩緩呼出一口氣。
雖然是破門而入的壞人,可這人又不太像壞人。那人長了一副會讓相當多人誇讚不止的好相貌,高挺的鼻梁、深深的眼,衣服體麵且精致。
“是你叫我來的啊。”那人禮貌說道。
鐘意不動聲色地尋找手機:“是嗎?我叫你來做什麼?”
“你叫我來……”那人頓了頓,“植物你。”
他不像在開玩笑。他目光灼灼地落在鐘意身上,非常直白。鐘意聽到這個□□的字眼,差點又昏過去了。
“什什什麼玩意兒我讓你來……植物我?”
鐘意心想瘋了吧!雖然他想不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可他鐘意怎麼可能說出這樣的東西??
“對啊,”那人的臉微微發紅,雖然鐘意覺得有可能是浴室的水汽蒸出來的。
“你跟我說,在泡澡的時候被我植物的感覺很好。”
鐘意要崩潰了!!
那人不明白鐘意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低頭拿出手機來。鐘意認出這是一款非常昂貴的手機,跟愛寵醫院胡院長的大概是一個品牌。
那人點開了微信語音,讓鐘意自己聽。
鐘意拿過來聽:“小白,你過來。”
是自己的聲音不錯。
下一句放出來,鐘意手劇烈一抖。
他手忙腳亂地要按暫停,沒想到點開了新一條。
這回差點要昏死掉了。
比對方形容的內容還要露骨……簡直是不知羞恥,軟糯的口氣,帶著一部分勾引的語言。鐘意嚇得把手機甩進浴缸裡,扭身想找一塊堅硬的牆壁把自己創死。
不過對方就像預判到了他的動作,在他把手機扔進浴缸之前眼疾手快地抓住,還扶住了他的肩膀。
還說了一句,“怎麼每次都想把手機扔水裡。”
每次?什麼每次?鐘意不記得自己還這麼乾過。
手機多貴啊。他以前可沒舍得扔過。
對方似乎是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拿起手機,眼睛不錯開地看著鐘意,又不知道給誰撥通電話。電話那邊說:“白先生,我在阿根廷給妖精看病呢,這種情況在換季的時候非常常見,經常發生在脆弱的新妖怪身上。贔屭最近在冬眠,最快的飛機也得是明天了。”“您等一等,不要著急,問題不太大。”
“白先生……”鐘意隱約聽到這三個字,重複道,他的視線清明了一些。他記得這個人。
對方發現了這可喜的小小進展。“想起我來了?”
鐘意點點頭:“嗯,您叫白澤,清平鎮是您的故鄉,您是經濟學家。我有個朋友……還挺崇拜您的。”是彭夏。
他能想起來。
對方勾了勾唇角。
“看來鐘醫生就算失憶了,也還會記得我。”
鐘意隱忍道:“我應該是實在過不下去了,才打起了讓您包養我的主意。”
對方背過臉去,鐘意不知道他會有什麼表情。
*
鐘意讓白澤先出浴室,自己穿衣服。鐘意能看出來,他們之間雖然存在著奇怪的關係,他們的地位天差地彆,但他仍然尊重自己,甚至說是非常禮貌。鐘意讓他出去,他就出去。
他在扣扣子的時候想,竟然穿了這麼貴的衣服,得用多少錢才能把自己贖出去。
他可千萬不能讓自己變成自己以前最討厭的人。
也許,老天爺就是看不下去了,才讓他失憶,讓他清醒。
鐘意捏了捏拳頭:節操啊,一定要回來啊!無論對方多麼帥多麼有錢都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