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更合一(捉蟲)(1 / 2)

曳北峰頂, 寒冰洞府之外。

祁雲墨將衣服送進去之後,便運起法術,整個人瞬間往後退了五裡, 直接躲得遠遠的, 藏在一棵落滿了雪的梅樹後,貓起來細聽洞府中的動靜。

他倒是想直接跑路, 可沈青衡看了那衣物肯定會問的,他就算跑的了一時,也跑不了一世, 隻能靜觀其變,爭取甩鍋。

然而, 青年還未及聽到什麼,便隻聽見砰的一聲, 一隻漆黑精致的箱子猛然從洞府中飛了出來。

緊接著, 又是哐啷一聲, 箱子驟然砸到了地上,竟是單靠外力就直接砸進了厚厚的雪層裡, 連箱子頂都快要看不見了……

“!!!”祁雲墨雙眼瞪圓, 幾乎瞬間被嚇哭,忙朝係統哭訴道, “還好剛剛沒聽你的話過去等, 要不然現在被活活埋進雪坑的就是我了!這力道,連人帶箱子都能砸進地裡去……”

係統也是被嚇了一跳,趕緊安慰道:“冷靜冷靜!你聽一聽沈青衡有沒有說什麼,萬一他問你事情!”

“好吧。”祁雲墨抓起衣袖擦了擦汗, 軟著腿挪回去, 卻依舊距離洞口有一丈遠, 恭敬又小心地問,“師叔祖,這衣服可是有問題?要不要我……”

話音剛落,一股巨大的吸力傳來,祁雲墨驚恐地睜大眼,還未及求饒,便整個人被吸進了洞府,以同樣的姿勢、同樣的聲音,砰的一聲,摔在了沈青衡的麵前。

龐大的威壓瞬間席卷而來,壓得青年內息紊亂,氣血逆行,當場便嘔出了一口血。

好在,沈青衡畢竟是祁雲墨的師叔祖,還不至於就這麼把人殺了。

所以,在祁雲墨立刻強撐著擺正姿勢,跪得端端正正,甚至老老實實磕了一個頭、行晚輩禮之後,那無處不在的磅礴劍意便收斂了些許,給了青年喘息的空間。

祁雲墨瞬間心頭一喜,隻覺得自己真是急中生智,忙道:“師叔祖息怒……這事我可以解釋!”

“解釋?”冰冷懾人的男聲如同玉石落地,每一個字都自帶渾厚元力,砸得人腦中嗡嗡作響,“你要如何同本座解釋,這女子服飾的由來?”

祁雲墨冷汗直冒,忙道:“這箱子確實是今日在山門口收到的,那紙條還說,龍崽身體脆弱,若不注意禦寒,恐怕會出意外……千真萬確!”

說著,青年又顫顫巍巍地將一張紙條呈了上去。

沈青衡抬手將紙條吸到掌中,垂眸掃了一眼,確實是從未見過的陌生字跡,上頭除了祁雲墨沾染的氣息之外,還有另外一道極為奇異的氣息……倒不像是活物。

可若是死物,如何做的這衣裳?又如何寫的紙條?即便是鬼物僵屍,隻要生於此界,就不至於完全沒有本界的氣息。

“師叔祖,這紙條上麵還有那位不知名道友的氣息,我也是有感應到的,想來,這位道友是憂心崽崽,又不願意暴露了身份,才出此下策……”祁雲墨提心吊膽地給自己排除嫌疑,打定主意死也不能承認。

這事他早就和係統商量過了,讓係統模仿修真者的氣息,來寫紙條,這樣一來,即便沈青衡手眼通天,也不可能聯想到係統這種現代高科技的存在,畢竟沈青衡是地地道道的修真者。

然而,本以為萬無一失的謊言,卻在沈青衡的下一句話裡,轟然瓦解。

“陌生道友?放眼修真界,哪位道友死了還能爬起來給本座寫信?活物和死物,本座還是分得清的。

是什麼給了你這般膽量,試圖用此等拙劣至極的謊言來蒙蔽本座?”

漫不經心的話語裹挾著森然的殺意,瞬間令祁雲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一刻,青年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他要涼了。

係統同樣被嚇得大驚失色,在祁雲墨丹田中叫起來:“沈青衡怎麼可能知道?不可能啊!他不可能發現我是沒生命氣息的!我專門留了最新生物技術模擬的人類氣息,專門從活人身上提取的!”

可惜,無論係統如何分辯,也已然來不及了。

祁雲墨腦中一片空白,甚至都沒能說一句話,就被沈青衡直接攥緊了頭顱,單手提了起來。

下一刻,渾厚磅礴的神識灌進青年識海,勢如破竹,竟是如入無人之境,極為縝密地搜尋著神魂記憶,連一絲絲反抗的餘地都沒給祁雲墨留下。

係統見狀差點當場厥過去,第一次毫無形象地吼道:

“他在搜魂!宿主你趕快醒醒!不能被發現原書的存在!醒醒!”

然而,不過幾息時間,沈青衡便驟然收回神識,鬆開了手。

死一般的寂靜之中,男人眸色冷沉地垂眼,盯著軟倒在地的青年。

半晌,沈青衡開口了。

“預言之人……本座不知你從何處而來,又緣何與祁雲墨共用一具身體,但既然祁雲墨都有心護你,此事便到此為止。”

低沉的話音平靜而沉著,卻恍若驚雷,將祁雲墨立刻砸醒了。

青年恍恍惚惚地重新跪起來,小心翼翼地問:“師……師叔祖,您已經知道……”

“本座知你並非祁雲墨本人,如今你二人同用一具身體,他又拚死護你。本座雖通過搜魂知你底細,然,若要將你秘密挖儘,勢必要先殺了祁雲墨,再殺你。”

沈青衡眉目冷淡地同青年對上眼,平靜道:“祁雲墨幼年時父母雙亡,不過十三歲便接替宗主之位,本座應他父母所求,坐鎮尋仙宗,雖不會幫他任何事,但亦可擊退有異心之人,外敵亦然。同樣的,也不會殺了他。”

換言之,沈青衡因為老宗主的關係,不會殺原來的祁雲墨,那麼,在原來的祁雲墨如今魂魄還活著的情況下,沈青衡便不會殺了這具身體。

當然,另一層重要的原因其實是,辛饃很喜歡祁雲墨做的“皮卡丘”玩偶。

沈青衡閱人無數,又修了殺戮道,對麵的人有沒有惡意,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跪在地上的青年聞言,愣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回過神來,毫無形象地開始抹眼淚,哭嚎道:“多謝師叔祖嗚嗚嗚……是我錯了不該撒謊蒙蔽你……”

其實,在被搜魂的時候,祁雲墨便已經後悔了,他不應該自以為是,選擇欺騙沈青衡的。

原書劇情裡,沈青衡最厭惡的便是欺騙和不自量力,也從來不會和晚輩計較,但凡他老老實實交代自己隻是怕龍崽著涼,而不是自作聰明找借口,搞得好像有人在暗地裡覬覦龍族美人,直接踩了男人的逆鱗,也不至於這樣激怒沈青衡。

這會兒死裡逃生,祁雲墨可算想明白了,也收斂了之前的僥幸心理,邊哭邊交代:

“其實……這衣服是我做的,但我這麼做真的沒有異心!您也知道我來曆特殊,知曉一些未來的事,所以我是真的擔心崽崽著涼,才做的這衣服……”

沈青衡聽完,淡淡道:“為何做女子服飾?黃金龍無雌性,這般常識你都不知?”

“哈???咋……咋回事!!!男……男美人!”祁雲墨頓時嚇得哭都忘記了,瞪圓了眼震驚地看著沈青衡,嘴都跟著張大了。

這一副不可置信的憨傻模樣,心思昭然若揭,簡直連係統都看不下去了,何況向來擅於洞察人心的沈青衡。

男人此時氣壓極低,徑直收回目光,將一道真元打入祁雲墨體內。

隨即,沈青衡廣袖一揮,眨眼間便將人扔出洞府。

隻聽砰的一聲,祁雲墨暈頭轉向地摔進雪中,呈大字型躺著。

他尚且還在震驚著,忙不迭地翻身爬起來,又聽見洞府中傳來幾句話。

“守好你的本分,不該插手之事,不要動歪腦筋。真有覬覦之心,本座便親手將這心剜出來。想來沒了心,這一宗之主也當得。”

輕描淡寫的警告清晰地傳入耳中,本來已經翻身爬起來的祁雲墨再次雙腿一軟,躺回了雪地,無力地拍著胸口。

“……這世上怎麼真的有人這麼嚇人啊嗚嗚……這不是我認識的男主。”

係統此時也很震驚,隻好安慰道:“沒事沒事,你冷靜點,沈青衡這不是手下留情了嗎?你看你除了被恐嚇一頓,掉了馬甲,也沒損失啥啊,一沒打你,二沒砍你一刀。換作彆人早死八百遍了!”

“這……真的?”祁雲墨瞬間愣住,想了想,遲疑地點點頭,“好像也沒錯,雖然摔了兩次,但我是個修真者,不痛不癢的,搜魂也治好了……這麼看,師叔祖還是個好人的……我就不該作死嗚嗚,嚇死我了!”

係統歎了口氣,道:“宿主,我們忘記考慮沈青衡的性格問題了,你想想,你沒見過龍族美人,可小美人就是沈青衡的心肝,換作彆的男人,要是有野男人送個肚兜給自己媳婦兒,這都挑釁到臉上了,能不殺人嗎?”

“有道理。原來問題是在這啊。”祁雲墨聞言,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戮茫劍這時候才幽幽道:“你難道就不是男人?為什麼會以為沈青衡受得了?男人最忌諱這事。”

“……我……對不起。”祁雲墨也是絕望,萬年宅男程序猿,連女孩子的小手都沒牽過,看的書又全是打打殺殺升級流一統天下,讓他來做戀愛助攻,簡直就是兩眼一抹黑。

“下次不這樣就好了。還要感謝原主。”係統現在還心臟狂跳,雖然它是智能AI,沒有心。

“知道了。我以後保證老老實實的,再也不敢了。”

祁雲墨誠懇地保證完,緩了緩,才從雪地上爬了起來,將那個箱子收回儲物戒指裡,開始往山下走。

“沒想到原主是這麼善良的人,關鍵時刻也記得救我。我還是個外來者,他都沒跟我計較。”

“確實。不過我並不能搜索到他的存在,可能是藏起來了。等他自己願意出來再說吧。”係統道。

祁雲墨點了點頭。

戮茫劍劍靈卻在這時候開口了,道:

“我記得,原劇情裡麵,在龍族美人夭折之後,誰敢提崽崽一句,都被沈青衡殺了的,可他這次給你機會解釋了,挺奇怪的。”

“是不是因為,師叔祖還沒有完全黑化的原因?”祁雲墨猜測道,“雖然和師叔祖接觸不多,但是每回有人來挑釁,我自己太廢了不敢打架,都是他出麵擺平的。這就說明,他並不是對這個宗門一點感情也沒有,相反,尋仙宗能留存到現在,都是仰仗他的庇護。所以,他肯定還是有感情有理智的。”

“確實。”戮茫劍劍靈又道,“還有,這畢竟是真實的修真界,換作彆人,在發現我們倆奪舍了之後,就算殺了我們,也沒人會說什麼。可沈青衡沒動你也沒動我,從始至終默認了我們倆的存在。”

係統道:“這個階段的男主本來就沒黑到底啊。如果不是龍族美人夭折,他不至於那樣。”

“噢~~~我懂了,以後必須把龍崽是師叔祖唯一的逆鱗,誰也碰不得,說不得,這句話,打在公屏上!有了這個,我還怕死?”

祁雲墨當即握緊了拳頭,重拾了勇氣,興衝衝地拖著腿下山去了。

係統和戮茫劍:“……”

罷了,這樣也好。

本來人能活下來,也是因為那隻“皮卡丘”。

對著一個不在意功德罪孽、殺戮成性的真魔頭,最不該做的,就是覬覦那唯一能讓他保持本心的寶貝。

生性豪爽的龍族尚且還有逆鱗,何況是如今已然無人可與之匹敵的沈青衡。

……

當穿書者堪堪摸到任務密鑰的時候,另一頭,任務對象辛饃正抱著一個漆黑的小箱子,琢磨裡頭到底裝了什麼……

之前沈青衡將祁雲墨抓進來審問的時候,因為是在洞府最外層,那裡雲霧並不能到達,所以辛饃沒有跟著去。

他並不是很願意見外人的,畢竟自己長得比較特彆,這條龍尾巴一看就不是人,又和傳統龍族不同,指不定彆人怎麼看他。

辛饃顯然對自己的美貌一無所知。

所以,沈青衡說要去處理衣服的事情,辛饃便乖乖地留在洞府深處,自己努力“鍛煉”。

他答應是答應得好好的,說是會乖乖地自己遊,然而,沈青衡一走,辛饃便搖搖晃晃地轉身,遊回了血玉榻上。

瑰麗的龍尾隨意搭著,辛饃靠坐在床頭,將旁邊那張小茶幾拖了過來,低頭看沈青衡留下來的果子。

他總是想喝血,覺得沈青衡的血甜,但男人的血液裡飽含著精純的元力,喝多了並非好事,反而容易撐壞辛饃的經脈,所以,沈青衡隻得弄了許多珍奇的靈果來哄人。

此刻小幾上都是各式各樣的修真界靈果,除了剛剛摘下來洗乾淨的,還有醃製過的、曬乾的、蒸煮過的……

沒見過世麵的小龍崽不知道這世上的食物並不隻有果子,所以,在看到這桌果子的時候,他便以為這是所有好吃的零食了,很是高興。

辛饃伸手捏起醃製的酸甜巧果,一顆接一顆吃得歡快,儼然忘記了,他還要去“鍛體”的事情。

直到過了一刻鐘,沈青衡收拾完祁雲墨,返身回來,腳步聲跟著響起……

辛饃聽到動靜,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連忙卷起小尾巴,在床榻上跪坐起來,又將小茶幾隨手塞到身後,小尾巴卷巴卷巴盤起來,捏在手心裡亂摸,當做無事發生。

沈青衡一走近,他便撐得打了個小小的嗝,臉蛋上飛起一抹紅暈,嬌嬌道:“人類,你忙完啦?”

“嗯。”沈青衡應了一聲,瞥了一眼後麵的茶幾,問,“吃了多少果子?”

辛饃聞言,想了想,說:“也沒多少果子,我就吃幾個。”

“是嗎?”沈青衡俯身同他對視,見他不自在地往後仰了仰頭,才伸手將那張茶幾拖出來,看了一下幾乎空空如也的幾個盤子和原封不動的茶壺,低聲道:

“不是說了,醃製的靈果太甜,吃了就要喝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