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合一(1 / 2)

那一車瑟瑟發抖的靈兔和旁邊已經被處理完的獵物, 到底是給辛饃留下了陰影,以至於他哪怕覺得兔子長得挺可愛的,也不肯轉過頭看它們了。

少年瑟縮著蜷在沈青衡懷裡, 小腦袋埋了起來, 手指緊緊揪著男人的衣襟,寬大的狐狸毛披風將他攏了起來, 隻留下了一捧銀色的長發垂落在外,卻是連側臉都看不見了。

而此時,黃金龍手中仍舊提著幾籠子靈兔, 正放在少年背後。

見辛饃猛地扭過頭,直接背對著自己, 龍族首領一時還有些無措,哄道:“崽崽, 怎麼了?不喜歡這兔子嗎?你爹說了, 這個季節的靈兔最是鮮美……”

鮮美?

辛饃單薄的脊背又再一次顫了顫, 更加往沈青衡懷中埋去,幾乎是可憐巴巴地出聲拒絕:“我不……不吃……兔子, 你帶走吧……”

這話聽著倒像是要嚇哭了。

黃金龍頓時更緊張了, 連忙將那幾籠子兔子放回物資車上,急聲哄道:“好好好!不吃兔子那咱們就吃彆的, 你乖啊……”

“彆的我也不吃, 你帶回去吧……”辛饃說話聲音細弱,明顯是被那車血腥氣衝天的肉塊給熏得頭都要暈了。

他甚至覺得呼吸有些困難,隻要一吸氣就全是血味,還有那群靈獸看著他時極為驚恐的眼神, 惹得他也開始害怕了, 隻能埋在沈青衡充滿霜雪氣息的懷抱裡, 才能好過一點。

沈青衡察覺了他的不對勁,微微斂起眉,抬手覆在少年頭頂,將一股精純的元力灌了進去,平複他的呼吸,隨即又在他頭上輕輕拍了一下。

困意瞬間襲來,辛饃隻來得及打了個嗬欠,便闔眼睡著了。

少年的呼吸突然轉為平緩,龍族首領終於意識到了什麼,轉而去看沈青衡,道:“劍尊,緣何給崽崽下了安眠術法?”

“他怕血。不食生肉。”沈青衡眉目冷淡,瞥了一眼被關在籠子裡的靈獸,道,“你若執意送他獵物,今後怕是不必見了。”

“為何?連肉都不吃,如何長身體?”龍繆滿眼的不可置信,龍吟聲中亦帶上了些許憤怒,道,“莫非,這麼些時日,劍尊都沒給崽崽吃肉?”

沈青衡拍了拍少年的背,平靜道:“本座昨日便說了,龍崽是草食龍,爾等偏不信。即便要食用肉類,他也隻吃熟的。”

“這不行。”黃金龍聽了,有些焦躁地拍了幾下骨翼,瞬間噴出的龍息甚至帶著些許火苗,道,“肉類煮熟之後,其中靈力溢散,於龍族成長無益。崽崽最多隻是沒吃過,不習慣罷了。不能就這麼不吃,萬一靈力跟不上,恐怕不利於身體發育。”

沈青衡聞聲撩起眼皮掃了一眼黃金龍,淡淡道:“既如此,便等哪日他願意吃了,再見你也不遲。”

這話孤高傲慢,分明就是挑釁。

龍繆聞聲眸色一厲,動作迅捷地探出龍爪,往沈青衡懷中少年抓去,試圖將龍崽奪回。

然而,沈青衡在巨龍動手的同一時刻,亦身形飄逸地往後退了數步,抱著辛饃轉身躍上半空,與黃金龍遙遙相對,周身劍意澎湃。

與此同時,巨大的龍爪猛然撞碎了露台的白玉欄杆,震起無數碎裂的玉石。

原本極為溫馨和睦的氣氛陡然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龍繆一擊不成,有心想要繼續追擊,電光火石之間,凶悍的目光卻又不經意地對上了沈青衡懷中的少年,一時仿佛被強行暫停了動作一般,進退兩難,隻得咆哮著將龍爪拍在露台邊緣,雙目幾欲噴火。

“望夜,龍族自有一套生存法則,莫要以你的要求去約束崽崽,那可能會害了他!”

沈青衡聞聲冷嗤一聲,道:“依本座看,倒是爾等強人所難。若他真的喜歡,便不會如此排斥。龍族幼崽一出生便能捕獵,你且瞧瞧,本座懷中的心魔,是能撕碎獵物的樣子麼?”

這一席話,明顯比此前傲慢的挑釁要理智了許多。

黃金龍聽完,耐著性子細細思索了一會兒,到底是按耐住了滿腔怒火,停下了動作。

沈青衡實力強大,當世無人能出其右,即便是龍族,也討不得好處。龍繆身經百戰,自然清楚這一點。

故而,在偷襲沒成功加上這一番解釋之後,巨龍便清楚,自己已然沒了機會,強行搶奪反倒有可能傷到龍崽,也不夠理智。

最終,護崽的本能令黃金龍冷靜了下來。

龍繆立刻收斂了通身的威壓,不僅不再動作,甚至抬起了巨大的龍首,伸出爪子拽住載滿了肉塊的物資車,直接收進了儲物空間,隨即,又將裝著活靈獸的物資車甩給後頭等待著的骨龍們,隻留下了其他物資。

如此做完,黃金龍才道:“罷了,適才是我太過衝動,既然崽崽不肯吃,我便回去與龍後另想他法。隻在想出法子來之前,劍尊可有考慮過崽崽吃什麼?”

“本座同他有心魔血咒相連,自然以血氣養之,輔以真元。”沈青衡眸色不變。

黃金龍聞言,瞳孔不由緊縮了一瞬,追問道:“莫非……崽崽能複生,也是因著這血咒?否則龍蛋如何能破殼?劍尊可是在用修為替崽崽續命?”

一連串的詢問傳來,沈青衡不動聲色地微微頷首。

沉思片刻後,男人方不疾不徐道:“不過付出點心頭血,本座不可能養不起他。將此事告知於你,隻是希望龍族能認可他的特殊,今後更加小心待他,免得再出紕漏。像今日這般送來生肉,就不必了。”

話音剛落,黃金龍便鬆開了按住露台邊緣的龍爪,道:“我明白了。如此,崽崽便暫且拜托劍尊照料。不出一月,龍族定能找出適合崽崽食用的肉類。”

沈青衡不置可否,隻抬眸眺望遠處等候的骨龍,道:“若有意,不妨按人族生存之習性,找些龍崽喜愛的物事。”

這話一出,龍繆便神色古怪地看向睡著的辛饃,好一會兒,才應了:“既如此,改日我再送些崽崽喜歡的來。”

巨龍說完,便不再逗留,隻深深看了一眼睡著的辛饃,隨即張開巨大的骨翼,轉瞬間騰飛上天。

沈青衡淡漠地瞥了一眼龍群遠去的方向,身形一閃,便抱著辛饃從露台躍下,直達洞府門口。

卻不想,剛剛準備進門,旁邊就冒出了一隻白.花.花的小紙人來。

這小紙人並不罕見,修士大都會自己製作,隻要裁出形狀,再往裡頭灌注靈力,便可作打雜之用,平日裡多是留在洞府中打掃衛生,甚少出門。

畢竟紙人沒有防禦能力,也不能長途旅行,不適合傳信。

哪想,此刻還真有人想不開將紙人派過來傳信,也不知爬一趟山,究竟耗費了幾個時辰。

沈青衡腳步一頓,彈出一道元力。

那紙人便活了,老老實實跪了下來,口中發出的聲音分明和早上才被教訓過的祁雲墨一模一樣。

“師叔祖安好。適才龍族首領獨自飛往曳北峰,我猜是見崽崽去的。您可帶崽崽去了?一定不要讓他去啊!會做噩夢的!還會著涼……”

絮絮叨叨的青年音聽著便讓人犯困,沈青衡擰起眉,抬手覆在辛饃額頭上,沒感覺到過高的熱度,這才心念一動,直接將紙人送回去,所謂眼不見心不煩。

他養的心魔,自是健健康康,今日出門甚至都沒吹到哪怕一絲寒冷的北風,祁雲墨就開始烏鴉嘴說會著涼?

沈青衡難得神色不耐,滿目冰冷,手中卻小心翼翼地將辛饃又往懷裡攏了攏,快步走進山洞。

祁雲墨那“預言”確實無根無據,然而,有時候就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哪怕沈青衡這一日一直守在辛饃身邊,未曾離開半步,及至第二日破曉時分,辛饃還是發起了熱。

少年起初隻是窩在被子裡呢喃著說冷,沈青衡聽到了,忙俯身連人帶被抱了起來,一摸額頭,卻是溫熱的,並無異常。

許是怕凍著辛饃,男人甚至專門運起元力,強行將冰寒的手掌燙熱了,才稍稍掀開被子,探入少年的脊背。

觸手乾燥,並未有發熱或是發冷的跡象。

沈青衡隻得收回手,將辛饃抱在懷中,拍撫著哄他睡,精純的元力源源不斷地順著拍背的動作,傳入少年體內,為他梳理靈力。

論理,這般照顧安撫,應當是沒問題的。

哪想,沒一會兒,辛饃便自己掙紮著醒了。

他隻覺得身上又冷又熱,明明困得恨不得立刻睡過去,卻又因為乾渴得幾乎燒起來的喉嚨而焦灼不安,隻得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小聲喚:“人類……好熱……冷。”

他自以為說得很大聲了,然而在沈青衡聽來,也不過是一道微不可聞的氣音,斷斷續續的,連嫣紅的薄唇都隻是輕輕動了動,不像在說話。

即便如此,沈青衡也沒有想當然,覺得辛饃是做噩夢了在說夢話,反而低頭附耳過去,細聽少年的聲音。

“我冷,熱……”

極為軟糯的龍吟傳入耳中,輕輕的,撓癢癢一般。

許是身體不舒服,所以在半夢半醒之間,辛饃下意識選擇了最為簡單的龍吟,聽著便像是無意識的哼唧。

如果不仔細分辨,還真不會發現。

沈青衡立刻將人抱坐了起來,靠在胸前,抬手撈過少年細細的手腕,凝起眉,搭著脈探了一會兒,卻發現少年並無感染風寒亦或是其他病症的跡象。

如此,那就隻能是神魂上出了問題。

辛饃並不知男人是在把脈,隻覺得渾身無力,憑著本能往沈青衡懷裡埋,可埋進去覺得熱,出來又覺得冷,堪稱冰火兩重天。

他迷茫地蹭了一會兒,才求助般再次哼唧了一聲。

“渴。”

“本座知道。這就倒水來。”沈青衡安撫他。

辛饃緊緊閉著雙眸,隻覺得一隻溫熱的大手貼在自己臉頰上撫了撫,又轉往額頭,以同樣的動作探了溫度,不由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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