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彭新洲夢到了那個雨天。

她並不喜歡那一天。

天很陰,江城一旦下起雨來就沒完沒了,連樹木的顏色都快給下沒了。

彭新洲穿著白色的西裝長褲,柔軟的布料和極其有垂墜感的剪裁,讓它在這樣的天氣裡簡直就是災難。

彭新洲本就在經曆災難。

公司機密泄露,出自她親叔叔之手。

彭新洲小時候最喜歡跟著這個叔叔玩,他年輕,有趣,帶著彭新洲去見識了許多她不曾見過的東西。

整個家族都在為了各自的資產勾心鬥角,隻有彭新洲的小叔叔醉心科研,為創造新的、對這個社會有利的東西而歡呼雀躍。

就是這樣的人,她以為特彆的、專心的、高尚的人,背叛了她。

讓她輸掉了父親交到她手上的第一份資產。

彭新洲去質問他,小叔叔坐在實驗台後,掛著副眼鏡,蓋了大半張臉,看不清神色。

他沒有回答彭新洲的問題,也沒有向彭新洲道歉,隻淡淡說了句:“我有向你承諾過什麼嗎?”

彭新洲愣住了。

“我既然沒說,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做。”

彭新洲覺得他說得有道理,要怪隻能怪自己太幼稚。

她應該在自己嘴上上一把鎖,不管是誰,隻要沒白紙黑字,隻要沒以命起誓,就不能打開這把鎖。

彭新洲沒有再糾纏,她出了實驗室。

外麵下了雨,陰晴不定的天,天氣預報也無法給出承諾。

潮濕發悶的空氣裹挾了她,直到她麵前出現了一張臉。

那張臉有和她小叔叔一樣泡在書堆裡才能泡出的氣質,和一雙總對世間萬事萬物充滿好奇的眼。

這是個小姑娘,她更漂亮,更年輕,她嘴巴一動,就說出了小叔叔永遠不會說的話。

彭新洲眯了眯眼。

過去的時間裡,她總記得那些話,短短幾句,反反複複。

但在她的夢裡,重點跑偏,落在那小姑娘身上,都是些亂七八糟汙濁的心思。

那時的虞理更嫩,身體被水澆過之後曲線畢現。

彭新洲一時之間搞不清楚是水澆了她,還是她本身就是一汪水,晃晃蕩蕩,要把她勾進去。

彭新洲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觸感細膩。

彭新洲問她:“你要什麼呢?”

虞理亮晶晶的眼睛盯著她,無限期待:“我要姐姐教我談戀愛!”

彭新洲扔掉了那截下巴,覺得這人又憨又傻。

她口出狂言:“我不會談戀愛,我隻會跟人上床。”

虞理抱住了她胳膊:“那姐姐和我上啊。”

那姐姐和我上啊,和我上啊,上啊。

彭新洲覺得腦袋有些暈。

而後一切便不由她控製了,激烈的動作,柔軟的身體,連呼吸都要燒起來。

在頂點到來之前,虞理笑起來,她說:“姐姐你好棒哦,我學會了,明天就可以找人練習了!”

彭新洲:“找誰?”

虞理:“都可以啊。”

“艸。”彭新洲氣死了。

彭新洲的欲念之火都湧在了胸口,變成了憤怒。

她又氣又急,又急又沒辦法,指甲都快掐斷了,終於一睜眼,醒了過來。

沒有雨,沒有虞理。

酒店的房間空蕩蕩的,隻有身體都濕了的她自己。

彭新洲拍開了燈。

她拿過手機,手機頁麵還停在朋友圈評論上。

【虞理:謝謝姐姐提醒!你也要記得帶傘啊!】

格格不入,分外顯眼。

“傻的。”彭新洲道。

然後把手機扔了出去。

窗外哢嚓一聲,突然電閃雷鳴。

大雨瓢潑而下,吹得窗簾亂舞,彭新洲翻來覆去,再沒睡著。

她乾脆起了身,撥了前台電話。

值夜班的工作人員儘心儘力:“您好,有什麼需要我幫您的嗎?”

彭新洲聲音冷冷的:“2106,為什麼牆上的畫後麵是空的?”

前台:“啊?”

彭新洲:“為什麼是空的,十分鐘之內給我答案。”

後半夜雨下得很凶,到了早上天亮時,成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大三後半學期,課業減少,虞理一早上都沒課,但她可一點兒都沒閒著。

清早的時候,李老師給她發消息,讓她去實驗室做記錄。

虞理到了才發現,應該是又要開什麼報告會了,一堆資料,師哥師姐們壓根忙不過來。

虞理乖乖地坐到了桌前,開始處理分配給她的任務。

李華老師是他們專業非常知名的老師,她手裡同時做著兩個大項目,今年卻隻帶了四個研究生。

就是因為忙不過來,虞理這個本科生才有機會進入到她的實驗室裡,不拿工資,打打下手,全當學習。

報告會是臨時通知的,資料要得急,虞理忙了大半天,中午飯都沒空吃。

下午她還有一堂專業課,終於趕在開課之前完成了任務,火急火燎地趕回學校,喘著氣坐進教室裡。

代課老師教了他們兩年了,人都很熟,進教室的時候還開了句虞理的玩笑。

“這才幾月,你就揮汗如雨了?”

其實是跑得太急,打傘也沒能擋住風雨,被吹了一臉的雨絲。

虞理抹了把臉樂嗬嗬地笑了笑,突然就想起了彭新洲。

下課後,她給彭新洲發了條消息:【姐姐今天有被淋到嗎?】

彭新洲沒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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