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2 / 2)

虞理又喝了一口,嗓子舒服了,才回道:“所以今天你主要是想同我談彭總?”

“我一直就是這個目的。”彭致道,“那天在早餐店碰到你們,覺得你們感情很好。”

“彭總是一個好領導。”虞理道。

她企圖把話題轉移到公事上,但彭致卻完全沒這個打算。

他道:“小洲聰明,行動力強,一般不會有什麼問題。就是脾氣有些不大好,特彆是生氣的時候,就不和人說自己的真實想法了。”

虞理:“……”

不想接話。

彭致:“小時候有一次我帶她去遊樂場,臨時有事遲到了半個小時,見麵的時候她撅個嘴,但是讓乾嘛乾嘛也不提意見。”

“那天場裡開著的項目我們玩了一圈,她一直就這表情,後來回家的時候小臉煞白,我才發現了不對勁。”

“她身體不舒服,玩到一半的時候就不舒服了,卻一直憋著不說。”

“後來送去醫院,上吐下瀉,發燒。燒得迷迷糊糊了,才拉著我胳膊質問我為什麼遲到,問我為什麼沒有注意到她難受。”

“她說我是個壞人,根本不像嘴上說的那麼喜歡她……”

彭致說到這裡,突然停住,眼神從虞理臉上移開,落到了桌麵的書本上。

他笑了笑道:“其實我們家裡那麼多小孩,上上下下所有的加起來,我是真的最喜歡她。”

“她是一個擁有獨立思維的孩子,從一件事上得出判斷了,便很難隻用幾句話去改變她的看法。”

“後來燒退了,人睡了覺起來清醒了,便又不肯跟我說真心話了。”

“直到過年,我翹了和大人的酒席,跑出去帶她一個人放煙花,她那次的氣才算是消了。”

彭致又停了停,抬頭繼續看虞理:“但隻是在我的判斷裡氣消了,每次想起這件事,我都在懷疑自己的判斷。我得不到一個準確的答案,真正的答案隻在她那裡。”

“我很想問問她,還生氣嗎?但是後來我做了更過分的事,已經沒有資格去問了。”

虞理握著玻璃杯的手指收緊,冷熱接觸導致的冰涼潮濕的水珠沾了她一手,簌簌地往下落。

彭致看著她的眼睛,表情平靜而真誠:“你能幫我問一下嗎?這是我來找你,所有的目的。”

從商場出來以後,虞理在明晃晃的太陽下站了一會。

比起和彭致對峙,盛夏裡悶熱窒息的空氣反倒讓人舒服一些。

虞理始終記著彭新洲說的“你們這種人”,虞理在和彭致的接觸中,無時無刻不在體會著“你們這種人”。

你們這種人說話做事總有特定的目的,你們這種人永遠在用理智掌控自己所有的行為。

你們情緒不外露,你們不激烈,不失控,你們讓人不知道是真是假。

跟你們這種人相處,是真累。

想要和你們這種人爭個感情製高點,是讓人絕望的累。

麵對彭致,虞理終於把自己剝離出了自己的軀殼,回頭看見了自己。

突然就好像明白了,為什麼彭新洲留著那隻高跟鞋,彭新洲安排她進實驗室,卻不同她說。

答案這不是很簡單嗎?你們這種人讓人害怕,所有真摯的、過分的情感,被你們理性的光輝一映照,便變得又蠢,又幼稚。

虞理的腦袋裡啪啪作響,像被人灑下了一堆踢腳炮,怎麼落腳都要炸。

身邊有不少人來來往往,但虞理顧不上在乎。

直到人流的速度突然加了速,有人奔跑時撞到了虞理身上,虞理才猛然驚醒。

她抬手看了看腕表,時間隻過去了五分鐘。

但昭昭白日被陰雲覆蓋暗了天,無端的熱風也刮了起來,吹得她身上的衣服嘩啦作響。

雨滴砸了下來,迅雷不及掩耳。

人們奔跑著躲雨,眼看世界要被澆得一片混沌。

虞理卻沒有動腳,她從來都覺得下雨該打傘,但故意淋雨到底是什麼滋味,她從來不知道。

虞理決定淋一下雨,卻又沒能如願。

有把傘從她身後覆蓋了下來,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道:“你傻了嗎?你乾嘛呢?”

虞理轉頭,看到了彭新洲,她再沒猶豫,再沒思慮,再沒壓抑,也再沒給自己的行為打出個分值。

她撲進了彭新洲懷裡,那個對她有無限吸引力的懷抱,那個總是可以讓她著火又著火的身體。

她雙手緊緊箍住了彭新洲的腰,把頭抵進了她胸口。

“姐姐……”虞理弱弱地叫她,“姐姐,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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